論其它文學論文俄羅斯文學在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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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今天有一家美國出版社計劃出版一套上百種譯為英文的中國文學作品叢書,形成一個“中國文庫”,這一定會在中國文學界引起強烈反響。可惜,這樣的事暫時還不會發生,而從二○一三年開始的十年內,將有一百二十五種譯成英文的俄羅斯文學作品在美國先後問世,最終形成一個“俄羅斯文庫”,這已是一件鐵定的事情。美國文學界對此反響熱烈,媒體紛紛以“千年俄羅斯文學重新出版”、“讓世界用英語來閱讀俄羅斯文學經典作品”等標題加以報道。

論其它文學論文俄羅斯文學在美國

有此計劃並已開始加以實施的是紐約眺望出版社(The Overlook Press)。該出版社成立於一九七一年,社長彼得.梅耶數十年來一直喜愛俄國文學,在他先前長期擔任企鵝圖書公司總經理時就結識了不少學者、翻譯和作家,出版了很多俄國圖書。二○○二年,他收購了一家俄國文學英譯作品出版社。經最近一年半的周密策劃,並與俄國有關機構聯絡商定,終於在今年年初正式宣佈其“俄羅斯文庫”計劃。

記者問梅耶,他如何發現自己對俄國文學情有獨鍾。他答道:“讀書就是了!就是閱讀,沒有任何奧祕。”他又補充說:“我在當學生時就對俄國文學發生了興趣,後來這個興趣貫串了我整個出版生涯。我在企鵝時,我們出版的俄國書都是最佳經典作品,不是所有書,但相當多。”他今年七十七歲,他說:“我已到了這把年紀,不能永遠做下去了,但我喜歡以‘俄羅斯文庫’來告別出版業和世界文學。”

梅耶說,“俄羅斯文庫”就如“美國文庫”,是一套龐大的獻給一個國家的文學的叢書, 是英譯俄國小說、詩歌和戲劇的集大成。翻譯出版一整套另一個國家的文學叢書,這在美國還是第一次。先前美國也出版過法、德等國的文學叢書,但都是用原文而非英語出版。

他說,“俄羅斯文庫”也並非單為美國和英國出版,因為世界各國懂英語的讀者很多,所以這是一個國際性計劃。它將歷時較久,代價甚高,並無清晰的經濟目標,不期望銷售百萬冊,只盼有較多圖書館和有關學者能予收藏,最終將做成電子書。

梅耶說,這完全是一個非商業性的出版計劃,但有人文目的:“我希望,通過文學,俄羅斯文庫將把人們聚集在一起。”

這套叢書將包括一千年來先後問世的俄國文學經典著作,既有“黃金時代”和“白銀時代”的作品,也會有蘇聯時期的作品;既有名著,也有在俄國之外罕有人知的書,從而使讀者對俄國文化有更多、更深的瞭解。在答記者問時,梅耶隨口舉了一些要收入的作家和書的名字, 如伊.愛倫堡、米.布林加科夫、安.普拉託諾夫,阿.赫爾岑的《誰之罪?》、格.烏斯賓斯基的《土地的力量》、康.西蒙諾夫的《生者與死者》。

文庫絕大部分作品將委託資深俄英翻譯家重譯或首譯。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契訶夫等大作家的作品大多已有多種譯本,究竟用不用已有譯本或選擇何種譯本,恐怕尚需斟酌。如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從一八八六年至二○○八年,至少有九種譯本,其中兩種評價都很高,而這兩種譯本中,究竟是用康斯坦斯.加尼特一九○一年的老譯本,還是用佩維厄和沃羅洪斯基夫婦二○○○年的新譯本,現在很難說。新譯本經二○○四年“奧普拉讀書俱樂部”電視節目推薦後,印數高達一百萬冊。譯者夫婦後來又成功地重譯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馬佐夫兄弟》、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和契訶夫的小說。

梅耶的這一計劃,可說是美國讀者、尤其是美國作家熱愛俄羅斯文學這一傳統的延續,並將深化美國及其他英語國家讀者對俄國文化和歷史的'瞭解和研究。

俄國大作家的不少作品很早就譯成英文,歷來深受美國作家的喜愛。如普希金的詩作一八二六年開始有了英語譯文。屠格涅夫的《獵人筆記》問世於一八四七年,至一八五二年就有了英譯本。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於一八八六年都有了英譯本。契訶夫的戲劇一八九一年開始被翻譯介紹到美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馬佐夫兄弟》和《罪與罰》分別於一九一二、一九一四年由加尼特夫人譯成英語……一部部俄國文學名著插著英語的翅膀飛到了北美大陸,紮下根來,讓一代代美國讀者享受閱讀的愉悅,汲取精神上的滋養。

不少美國作家都特別喜愛屠格涅夫,並在寫作上受其影響。舍伍德.安德森最喜歡屠格涅夫的《獵人筆記》,書中關於俄羅斯鄉村生活的詩一般的描寫,對安德森來說,是“所有文學中最甜美的東西”。

海明威在巴黎莎士比亞公司英文圖書館借的第一本書就是加尼特夫人譯的《獵人筆記》,後來又借閱了三次,此外還借閱過《春潮》、《前夜》、《父與子》和《貴族之家》,其讀後感是“屠格涅夫是前所未有的最偉大作家”。海明威自己的小說,從題材、主題到篇名、風格,顯然都有屠格涅夫留給他的印跡。

亨利.詹姆斯曾有機會在巴黎與屠格涅夫相見晤談,對他淳樸、自然、謙虛、溫厚的性格推崇備至,發現自己起初對他用“貴族氣質”這樣的讚語顯得愚蠢可笑,其實是他身上的“民主精神”讓人感到他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在與托爾斯泰失和後,屠格涅夫仍寫信給他,懇求這位“俄羅斯國土上的偉大作家”不要放棄寫作,“快回到文學活動中來”,詹姆斯覺得,“這無疑是古往今來一個偉大的心靈向另一個偉大的心靈所吐露的最感人肺腑的言詞”。詹姆斯認為,屠格涅夫是“小說家的小說家”,是詩人,他的作品除了美與真實外,還有深沉和憂鬱這兩個特色,其藝術影響異常珍貴,而且確立得根深蒂固。他後來撰寫了長篇紀念文字《伊凡.屠格涅夫》,在一百一十年之後,我們今天仍可以在網際網路上讀到這篇情意深長的文章。

對托爾斯泰,美國作家們更是稱讚不已,也羨慕不止。豪威爾斯幾乎讀了托爾斯泰的所有作品,深感托爾斯泰幫助他認識了自己,覺得這位俄國文豪雖住在十分遙遠的地方,卻是世界上他感到“最最親切的人”,他的良知,他的威力,都“迫使你去深思、去體會迫切的重要問題”。

德萊塞年輕時在托爾斯泰的影響下開始寫作生涯。他認為,托爾斯泰的偉大永垂不朽,但並不在於他的社會學說和道德學說,而是表現於他的長篇小說,其作品是真正的藝術創作,不僅真實地反映現實,而且具有巨大的感染力。他在《曙光》一文中寫道:“他的作品在我眼前展現一幅又一幅的圖畫,它們的生命力使我非常震驚,非常讚賞,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當一個作家該有多妙。只要真能像托爾斯泰那樣寫作,迫使整個世界都聽命於你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