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尺度與歷史尺度的生成性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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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摘要]人道尺度與歷史尺度的統一,是馬克思唯物史觀的實質。對唯物史觀之生成的理解.必須迴歸到馬克思哲學一經濟學一社會主義三位一體的學術系統中去;對唯物史觀之功能的理解,則應當區分哲學方法和歷史科學兩個維度。

人道尺度與歷史尺度的生成性統一

[論文關鍵詞]馬克思哲學主義;唯物史觀;人道尺度;歷史尺度

一、人道尺度與歷史尺度的統一是馬克思哲學革命的實質

在馬克思主義的理論來源,尤其是空想社會主義和費爾巴哈哲學當中,思想家對市民社會、對資本主義奴役制度的批判和對人類幸福的嚮往,最終都陷入了抽象人道主義和歷史唯心主義。一方面,他們根據理性預設人類社會的理想狀態,並將其作為人道尺度衡量現實,從而得出現實“不合理”的批判性結論;另一方面,當他們想使異化現實“恢復”到理性狀態時,又不得不訴諸哲學家的道德呼籲和統治階級的良心發現。總之,從“破”到“立”,舊哲學的方法論皆走不出抽象人道尺度的窠臼。

只有在馬克思、恩格斯創立歷史唯物主義、實現哲學革命之後,被世代進步思想家孜孜以求的人道尺度,才真正填平了應然與實然的鴻溝,找到了理想現實化的道路。抽象的“理性”並不能實現世界的大同,對人類解放何以可能這一問題的回答,只能是無產階級依據歷史規律改造世界,解放自身,從而解放全人類的革命實踐活動。因此,我們把馬克思恩格斯哲學革命的實質稱為人道尺度與歷史尺度的統一。所謂人道尺度,是應然、規範、價值性範疇,主張尊重人、愛護人、以人為本、“人是人的最高本質”,其最初產生時直接針對的是資本主義制度下人受奴役、受剝削的現實;所謂歷史尺度,是實然、事實、真理性範疇,即科學地看待人類社會的發展,研究歷史運動的規律性,從而在歷史的可能性空間中選擇、塑造理想生活。可見,歷史尺度作為對抽象人道尺度的揚棄,內在地包含了人文關懷,是人道尺度與歷史尺度的統一。

唯物史觀理論是馬克思、恩格斯對前代思想成果的創造性發展,是一個動態、開放的概念系統,梳理唯物史觀的形成、發展史,我們才能看到人道尺度與歷史尺度相統一的生成過程。

二、馬克思主義歷史觀的歷史演進——唯物史觀的動態生成

馬克思主義的歷史觀經歷了唯心主義向唯物主義轉變的過程,其唯物史觀又經歷了提出、運用、發展諸階段。

在《萊茵報》和《德法年鑑》時期(1842—1844年),由於現實力量的介入和思想內部的矛盾,馬克思開始了其世界觀轉變的艱鉅過程。在1843年撰寫的《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中,馬克思分析了黑格爾在國家和市民社會關係上的唯心主義觀點,論證了市民社會決定國家的思想。但此時馬克思還沒有從市民社會劃分出經濟關係、生產關係,並且在費爾巴哈的影響下,把市民社會、國家等社會形式視為“人的本質的實現”或“人的本質的客觀化”,把建立在私有制基礎上的政治國家視為人的本質的異化。在次年寫就的《巴黎手稿》中,馬克思首次較為系統地研究了資本主義經濟問題,提出了著名的異化勞動思想。異化理論的隱性前提,是預設一個永恆不變的人之本性,當現實與該預設不符甚至相悖時,則為異化狀態。異化的揚棄就是人向本來面目的復歸。可見,在《巴黎手稿》中,馬克思的基本思想仍未脫離近代的人本學模式。所以說,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及《巴黎手稿》之前,馬克思所持的歷史觀本質上仍舊是唯心史觀。但是,從1843年開始的、在《巴黎手稿》中全面展開的政治經濟學研究,卻為馬克思的哲學革命提供了思想策源地。

1845年春,馬克思寫下了被恩格斯稱為“包含著新世界觀天才萌芽的第一個檔案”——《關於費爾巴哈的提綱》。1845年到1846年,馬克思與恩格斯合作完成了《德意志意識形態》。這兩篇論著表明,馬克思、恩格斯在新世界觀探索中發生了質的飛躍,唯物史觀已經形成。在從舊世界觀向新世界觀的躍進中,起決定性作用的轉折,並不是法國結構主義者阿爾都塞所稱的神祕的“斷裂”,而是馬克思在其特定的理論背景和歷史情境下,從事政治經濟學研究所取得的偉大成果——實踐觀。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馬克思在對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作了概括之後指出,這是他在巴黎開始研究政治經濟學以及後來在布魯塞爾繼續進行研究所取得的“總的結果”。恩格斯指出,馬克思主義所提供的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因此,對於初創時期的唯物史觀,我們有必要分兩個層次進行理解:第一,唯物史觀的提出是哲學史上的偉大變革,它使得人道尺度與歷史尺度的統一成為方法論上的現實;第二,唯物史觀作為方法論所生成的基本原理,是以科學假說的形態出現的,必須要在實踐中予以求證。馬克思研究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鉅著《資本論》正是這一的思想實驗室。

馬克思從1843年開始進行政治經濟學研究,直到1883年去世為止,歷時整整40年。如上文所述,唯物史觀的提出是馬克思從事政治經濟學研究的“總的結果”,唯物史觀的證明和運用,更是在其政治經濟學研究中具體展開、實現的。《資本論》是馬克思畢生政治經濟學研究的最高成果,也是馬克思最重要的理論著作,是馬克思主義思想體系的百科全書。《資本論》的哲學意義首先在於,它把唯物史觀作為新世界觀和方法論應用於一種社會形態,即資本主義社會的研究,應用於一門具體科學,即政治經濟學的研究。馬克思說:“本書的最終目的就是揭示現代社會的經濟運動規律”。馬克思實現了這一目的,從而使得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得到較為充分而嚴格的驗證。因此,列寧指出:“自從《資本論》問世以來,唯物主義歷史觀已經不是假說,而是科學地證明了的原理”。對於這一論述,我們同樣要作辯證理解:一方面,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在資本主義經濟研究中得到了確證;另一方面,需要反思或深入思考的是,方法論意義上的唯物史觀,主要是對西方資本主義社會進行研究的成果,然而,從本質上是西歐社會發展規律的唯物史觀理論出發,能否推演出普適性的歷史規律?相信科學研究、拒斥抽象思辨的馬克思在晚年正是陷入了這一沉思,而作為其思考成果的則是《古代社會史筆記》。馬克思晚年的學術變化,有三點值得特別注意。

第一,馬克思畢生的.心血之作《資本論》,其後兩卷卻被馬克思擱置不發,在他逝世之後才由恩格斯整理出版,而從這兩卷可以看出,馬克思的手稿並不完整,《資本論》並未殺青,他就已經轉移了思考重心。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呢?第二,雖然馬克思畢生都在關注原始社會問題,但在晚年他卻投入了異常巨大的研究精力,寫下了大量的讀書筆記。第三,馬克思把視閾從西方轉移到東方,探討落後國家走非資本主義發展道路的可能性問題,提出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的設想。以上三點,值得每一位力圖從生成、變化的發展立場來理解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研究者的重視與反思。如果說,在唯物史觀的初創階段,馬克思提出唯物史觀的方法論、提出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假說,在唯物史觀的求證和運用階段,證明了其在資本主義社會研究中的真理性的話,那麼,在唯物史觀的第三階段,即馬克思重點研究古代社會和東方社會的時期,唯物史觀已經在自覺反思其方法論和具體原理的雙重向度。這是因為,馬克思在《古代社會史筆記》中的研究思路依然堅持著人道尺度與歷史尺度相統一的指向性,但在得出的具體結論中已有了重大突破,即打破了把西歐社會發展線索作為普遍歷史規律的隱蔽歸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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