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故事:江一燕的支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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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燕的支教人生

名人故事:江一燕的支教人生

20xx年去廣西巴馬縣的小嘎牙村拍戲後,“80後”演員江一燕多了一重身份:“小江老師”。

在眾多的支教者中,她不是累計支教時間最長的,也不是所到之處條件最艱苦的,但她無疑是知名度最高的一位。

20xx年,浙江寧波,她聊了一些對支教的一些回憶和思考。

“不知道未來會怎樣”

去小嘎牙村,不是我第一次去山區拍電影,但那裡的孩子和村民給了我很多感動。

看樹上長著野木瓜,我就隨口說了一句,“哎,你們怎麼不吃?”第二天再去村寨時,有一盆野木瓜放在那裡。

山裡缺水,沒有田地。玉米種在懸崖上,一個崖上種一兩棵,這種懸崖不是很高,但是很陡。這種條件下種的玉米,村民會煮一筐給我們吃。

我在部落格寫了一些東西,很多人看到了,於是就有了網路募捐,後來開始正式帶老師去山區上課……

最初的念頭並不是像現在大家所看到的“決心支教很多年”,其實不知道未來會怎樣。當我走出大山,不停會去想:這些留守在大山裡的孩子,沒有親人在身邊,他們更多需要的是物質還是精神?物質能給這些孩子們帶來持續的快樂和滿足感嗎?我們離開後,他們怎麼辦?

這樣就開始慢慢地,每年回去。對招募老師的專業性要求也越來越嚴格。每次去學校都會發現新問題。

我曾經給孩子們一個承諾,“你們如果好好學習,小江老師一定回來看你們”。後來發現,這成了他們的一個動力、一個信念。我也慢慢發現,孩子心理上的信念,比物質來得更長遠。你給了他一個好的價值觀,即使他在山區條件艱苦一些,也能克服很多問題。

“不愛說話的山裡孩子”

山裡的孩子其實不太說話,但我喜歡和他們交流,因為他們和我很像——我是獨生子女,從小比較孤獨,平時生活當中,不太會用言語表達感謝和友好。但他們會用眼神、笑容和他們做的事,讓你感受到他們的心意。

村子裡沒有年輕人,老人不會講普通話,孩子們呢,是一群人在一起很快樂,但有些時候,非常脆弱。

比如山裡陰著,下雨了,小孩早上起來就看著大山。我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應該會有思念,會有渴望。天氣變冷了,應該會想媽媽,這大概是他們特別脆弱的部分。

知道我們要離開時,他們就會害怕,會問:“小江老師,你們要離開了嗎?”這種狀態大概就像他們的父母要離開時,那種惶恐。

我們的支教,不只是給孩子上課。是先了解他們,然後做真正適合他們的專案。語文、數學,當地老師都會教。我教的偏重於怎麼照顧自己、怎樣保護自己。

孩子們不愛講話,或許是他們想講,但是講不出來。我們現在就用做調查的方法,孩子們願意寫給你,會比他們口頭表達的多。

比如,學校的住校環境是五六個孩子住在一張床上。我就設計了一個問題,“這麼多孩子住在一起,好嗎?你們有不舒服嗎?”很多人寫:“不好”。有人說:“有一個小朋友感冒,我們就一床小朋友都感冒了”。有人說:“我身上一直癢癢”。我單獨把這個孩子叫出來問情況,可能是他們長過水痘,因為沒有藥,一直沒有好,而一個小孩長了之後,一群小孩都會長。

當地因為缺水,日常喝的都是“天水”(天上下的雨接起來的水)。有孩子寫給我說,自己一喝“天水”就拉肚子,現在學校總算有燒的熱水喝了。還有孩子寫:“老師,我不舒服。”我單獨問這個孩子。這個孩子說,“老師,我有心臟病。”我問,“你怎麼知道自己是心臟病呀?”孩子說,是聽其他孩子說起得心臟病的症狀,覺得和自己很像,一運動就會特別喘氣。

“去孩子生活的地方”

我每年大約用兩週到一個月的時間,去小嘎牙村,和孩子們待在一起。這次(20xx年)我去的時間,是從元宵後(2月末)到3月中旬之間,就幾周。和從前主要關注孩子相比,這次每天都和老師開會,瞭解老師的想法,如何做互動。

這次特別有意義的是做了家訪。我每次都在想怎麼才能真正瞭解孩子和他們的家庭。這不是靠聽別人語言介紹的,只有去到他們生活的地方,你才會知道。

家訪走了兩個學校、兩個村子,六七戶人家。不是不想多跑,實在是太遠了。兩個學校,從一個走到另一個,十幾公里,因為路比較難走,步行了3個小時。

有一天的晚飯,我們是在四個孩子的家裡吃的。村裡孩子基本是隔代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這家是上國中的姐姐帶著三個弟妹,四個人生活在一幢空房子裡,父母過年都沒有回來,也沒有給他們寄任何生活費。他們的奶奶住在附近,孩子的生活費來源就是奶奶賣稻穀和他們自己種玉米換的錢。

姐姐當時邀請我們,我說:“那就摘一點你們自己種的菜一起吃。”我們出門先幹別的事,結果回來時看到幾個孩子蹲在後院的地上,就著他們囤的小缸水拔雞毛。當時我的心都碎了,我在想,是不是我不該來家訪?

吃飯時,讀國小二年級的弟弟因為很久沒吃雞肉,多夾了幾塊。上國中的姐姐當時就哭了,說弟弟很不懂事,應該把這個留給老師吃。這麼小的孩子,心裡要承受多少東西?當時我不知所措,不知道怎麼和這個姐姐說,這也是讓我們回來思考的事。

這家有個妹妹,畫畫很好。她送給我一張畫,全是瑤族的民族服飾,畫得很棒。我就和支教老師商量,能不能培養這個妹妹?每次支教老師去,單獨為她上一些課、寄一些顏料?

現在很少有孩子會唱瑤歌,有一個小女孩會。她叔叔說,學校離村子很遠,七八歲的孩子,家長能放心他們每週走兩三個小時去上學,平時寄宿在學校。但學齡前的孩子只能待在村子裡,爺爺奶奶連普通話都不會說,這些孩子每天就坐在那裡發呆,一旦進入國小跟不上,就會自卑,不想學習,上完國小就會輟學——這批孩子怎麼辦?在山村能不能建一些學前的學校,類似幼兒園。

他反映完這個問題後,我找了巴馬教育局。教育局的人說,小江老師,你是能出錢來建幼兒園,缺老師的問題怎麼辦?這確實是個很難的問題。

“每年都在進步”

但我們每年去,每年都感受到進步。

最早別說體檢,孩子連鞋都沒得穿。這次去另外一個學校,正好在給孩子們打疫苗。

原來學校沒有食堂,是孩子們自己帶飯。飯盒開啟,都是黑黑的米飯,他們在地上生個小火,煮一煮。很多孩子沒有帶飯,大孩子吃的時候,小孩子噌一口。

現在有了免費午餐,學校有一個小小的食堂,阿姨來燒飯,兩素一葷、有肉有菜。這一點真的特別好。因為吃的條件遠勝家裡,孩子們愛來學校,家長也特別願意把孩子送來學校。

從前我們問孩子,“你們的夢想是什麼?”他們都不說話,就瞪著眼睛看你,不知道未來是什麼。現在很多人給我寫小卡片說,雖然現在條件艱苦,我一定會很努力,以後像你一樣做個山區老師、做明星。

每次我們回去的`時候,那些已經國小畢業到國中去讀書的孩子們,都會回來看我們。這些原來非常害羞、不敢說話、不敢表達的小孩,現在主動來給我做助教。

我們自己,每年也在進步。我最早是很悲觀地離開,到現在微笑著說“明年再見”。孩子們因為知道你會再去,也樂觀很多。

“沒法洗澡,還是有點難受的”

這些年,累計去支教的時間,大概七八個月吧。因為工作緣故,時間不能太固定,我儘量提前安排。

第一次去,只待了兩週都不到,因為沒地方住。我們這次去,學校也沒地方住,住在隔壁一個小賣部的阿姨家裡。到另外一個學校,只能和一個女老師睡一張床,我倆剛認識……對我而言還是有點尷尬的。

遇到的比“半夜去山邊的老式茅廁”更困難的事,可能就是不能洗澡吧。有一年去時,正好遇到乾旱,那些孩子一個多星期都沒洗過臉,除了喝的,都沒沾過水,所以鼻子周邊都黑黑的,我們到了就先幫他們洗臉,清理完了發現自己也沒法洗。

現在條件好一些,學校會修公共廁所。也有一間房間供老師和學生洗一下。不過我也儘量不洗,因為實在沒水,要節約。

我不是專業學過幼師的人,我參加支教,動力、經驗主要來自於我的經歷。

作為獨生子女,我特別幸運的是,小時候雖然沒有很多小夥伴,但是遇到很多特別好的老師。

在我學攝影時,攝影老師帶我上山下鄉,告訴我看世界的方式,告訴我“認認真真做事”,“你可以少說話,但一定要把事情做好”。

到我讀電影學院的時候,老師告訴我,“吃虧是福”,很多事情沒有必要一定要爭一個理,只要自己認為是好的、對的,那就默默去堅持做。

我的啟蒙舞蹈老師,是我成長經歷中很重要的人。1995年8月29日,我還在讀國小,她因為白血病離開了。她留給我的印象最深的兩個字,“堅持”。

這些老師教給我最好的,是人生的道理。

我做公益沒有任何目的,支教也不是商業包裝的手段。希望社會用更加平常的心態來看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