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夢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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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寒暑不常,時而藍天如洗驕陽似火;時而大雨傾盆紛紛揚揚。仲夏的氣節就這樣既熱烈又浪漫地一路而來。

仲夏夜之夢日誌

白天,躲在客廳的空調下,陪父母看看電視聊聊家常,做個一日三餐;晚上,待父母歇息後;於是,砌一壺菊花茶獨坐陽臺。

今晚的月亮,早早地被西邊的落日燃燒了它的餘輝後不知躲到了哪裡?

天穹中,只有往來於天際的飛機在一點點地閃爍著穿梭著。

朝南的陽臺上,偶爾會有絲絲的涼風在身上淺戲。有了這份涼爽,便多了幾分安逸。

樓下的芒果樹被白天的蟬鳴喧囂之後,終於可以安靜了下來。在晚風輕拂的溫柔裡也開始散發出已經成熟的果香。

我喜歡芒果的清香中夾雜的那股有點刺鼻的青澀味。記得初來廣東時,在黃江鎮一位軍屬阿婆家第一次吃芒果的情景。二十三年前,也是在仲夏的一個夜晚,一彎新月倒映屋前的`幽塘,我和幾個女孩子圍坐在阿婆家的地坪裡娓娓地訴起心中的鄉思,久久不肯回舍安睡。阿婆見我們新來匝道,有些心痛;央阿公去他們家的後院裡摘來一盆芒果洗淨讓我們吃。

我從沒見過芒果,更不懂如何去吃。見到那些如雞蛋形、腎形和心形,皮色青黃的果實,又喜又愛。見其他女孩子吃得津津有味,我也將芒果剝皮後放到嘴裡去咬。清甜而又略帶青澀的芒果味嗆入鼻息,汁流入喉嚨,肉醬沾了滿嘴,很是狼狽。陽江的一個女孩子笑著上來教我吃的方法:將芒果切成兩半,將核去掉,然後連皮將金黃的芒果肉劃成好些方塊,將果皮朝下頂上芒果肉塊;這樣,就可以文雅又大方地享受芒果的美味了。

那一夜,芒果的異香代替了我們的鄉愁,也從此,這裡的芒果布丁和荔枝蜜等等讓我們全家安身下來。

眼下,正是芒果、龍眼、荔枝、黃皮盛產的季節。因為這裡的水土較熱,所以從不敢貪吃。甚至連路旁以及人家門前伸手可及的時令水果亦是司空見慣毫無非分之想。站在院落裡的果樹,僅僅成了一道風景,成了一種生態,它們四季輪迴地開花結果,並用一生的綠和果實獨領南國的風騷,也因此迷住了來這裡投身沿海開發和建設的人們。

在這片密集林立的高樓處,除了靜謐的夜和遠近的燈火;似乎,萬物都開始在尋找回家歇息的路徑。轉身進房,我想趁著夜深人靜去小區內逛逛。

這個小區始於上世紀末建成,是這個鎮最早的地產開發群之一。雖比不上現在的群落豪華氣派;但傲立於小公園這裡的十來顆高大而又挺直的棕椰樹卻是這裡最有特色的風景。還有樓下一戶戶風格各異的小院,也構成了新嶺南人的家園風光。

沿著一條綠蔭小路,前面便是樓下一家人的後院。後院裡有幾顆果樹,靠近窗臺處,有架高高搭起的小木棚,棚上爬滿了青藤。蓬下還有一池淺水,水上幾枝紅荷特別醒目。一對男女正在蕩著鞦韆,女的銀鈴般的啼笑,不禁吸引了我的眸子。

藉著昏暗的燈光,看到他們雙雙坐在白色的鞦韆上,正盡情地歡娛著;儘管看不清他們的眉眼,但可以感覺到他們的那份幸福與快樂。

見此情景,讓我想起英國著名的劇作家威廉.莎士比亞的青春浪漫劇《仲夏夜之夢》;還有兒時的故鄉里,藏在山脊間的----讓我雙手抓住:一個縱身從這邊盪到另一邊的那條藤蔓。

那年,我剛參加工作不久;初讀莎翁的《仲夏夜之夢》,我無不被他筆下的森林幽境所陶醉。那綠茵鋪地,濃蔭如蓋,月色朦朧,花香薰繞的仲夏美景,像一副藍圖印在我的腦海,也為自己生活在神話般的山林中而慶幸。在某個星期天的早晨,我懷揣一份好奇,一個人偷偷地順著河邊小路來到竹林處,想尋找一處小說裡的鞦韆蕩來一試。我不求莎翁筆下那種神祕王國的浪漫;但求能享鞦韆中的那份怡情。

我一邊尋找,一邊想像。走了約二十來分鐘,竹林深處,有一個小小的山脊被森林裡穿透過來的山泉隔住。整個山林裡無一人行走,只有叮咚的泉水訴說著這片山野裡的寂寞。我開始有點害怕起來,想折身往回走。不料被腳下的一根藤蔓絆了一下,我喜出望外地抓起那條五指粗般從山中順下來的木藤:原來,這裡早已留下了無數追尋者浪漫的足跡。

我將手上的藤蔓用力拉拉,站在山脊這邊運了運氣,想一下盪到另一邊去。結果,被山泉打溼了腳。當我再蕩回去時,發現:原來妹妹竟跟在我身後。她笑著說:姐姐,我和你一起玩!

就這樣,我和妹妹玩了一上午。後來發現,妹妹每天早晨都會來竹林裡吊嗓子……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不覺已是人到中年。

時間的沙漏裡;然而,浪漫的生活依然是人類的主題。十六世紀,莎翁臆想的那種神祕王國的生活,盡然一處處在現在人的生活裡開花了。

這時,一輪圓月的清輝透過高樓的間隙撒落在我的身上以及四邊。我想:那一定是故鄉的月兒姍姍來遲。

在這個讓我充滿詩意的仲夏之夜,在這個花好月圓的嶺南空間,在我悠然旖旎的心湖中;我,有了一個新的夢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