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水文學探察現世生活的借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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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現在物質世界的不斷髮展和經濟社會的不斷繁榮,人們越來越浮躁,物慾膨脹,卻精神迷茫,心靈空虛,找不到依託,忙碌而疲憊的心靈無處安放。“自然”深深地積澱在中國民族文化精神的土壤裡,由此,山水詩得以在中國古代文學中具有強大的生命力,不斷髮展,影響深遠。山水文學散發著巨大的魅力,令人難以抗拒。它為人們指明瞭一個重要出路,可以稱為人們的精神嚮導。

從山水文學探察現世生活的借鑑

1.山水文學的理解。

山水文學所包涵的範圍和內容廣泛,可以從不同視角去解釋,去理解其內蘊。就拿山和水來說,在中國古人看來,實則有豐富的內涵和神韻。例如王玲娟《詩畫一律:中國古代山水畫研究》中評論孔子“功而不言”“儼然獨處”可以見出山的內在意蘊,象徵著傲岸君子的穩健、寬厚、高潔與謙恭。而水,則象徵君子所追求的崇高美德:寬闊巨集大而不自矜,溫柔敦厚而又循循其理,中庸公平而又勇敢堅定。其中之“大偏與諸生而無為”“以出而又以入”,可謂之水最為傑出之特點,即: 無所不包卻無心刻意追求,以及靈活加靈動。此之乃君子賢人所朝思暮想的,然而,卻無幾人能達到此等境界。

現代中國人的缺乏一種內心的和平和幸福,人們骨子裡似乎缺少了些什麼精神營養元素。即便人們常常觀山涉水,古代山水詩人所具有的淡雅與清逸依然很難獲得。因其內心的差距及現實世界的極大不同,現代的人們對自然山水的感覺會大不一樣。通過了解山水文學,品味山水詩,去獲取更雅緻的心靈和更完善的人性提升,在整體精神上更充實更富有含蓄的美蘊。

2.山水是文人的精神棲息地。

中國是一個以文為本,以詩為本的國度。錢鍾書認為,“文人固鬱郁不得志而寄情山水,遂使山水的自然美得以磅礴精微的開掘和描繪。”

中國的傳統文人極其重視個人的道德涵養和人格修煉,文人們借山水之清幽,以襯性情之高潔,或以山水之明秀,發肺腑之雅言。孔子云:“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論語·雍也》),這可謂開啟了儒家山水比德審美論的先河。山水詩如何能夠比附人間的情懷和人生的道德?這源於一種生命共感,亦即人與自然所共有的一種生命節律。可以說,山水詩之所以能夠在中國古代文學中具有如此強大的生命力,是鑑於,“自然”深深地積澱在中國民族文化精神的土壤裡,與人類息息相關,不可分割,相互統一,相互依存。

3.山水文學開始興盛及發展。

劉勰《文心雕龍·明詩》中說“宋初文詠,體有因革。莊老告退,而山水方滋。”明確指出了山水文學的開始興盛在南朝宋初,並以謝靈運等為代表。古人云:有靈運然後有山水!山水之蘊不窮,靈運之詩彌旨。山水之奇,不能自發,而靈運發之。(無名氏《靜居緒言》)

謝靈運是山水詩的開拓者和領航人,而王維則可以稱為山水詩大家。王維的詩常被稱為“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此乃極高境界。而謝靈運的詩主要通過山水寫出活脫脫的生活,詩中多有“天趣流動”的佳句。如,“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登池上樓》),“春晚綠野秀,巖高白雲屯。”(《入彭蠡湖口》)謝王兩人的詩可謂是山水詩中難得之作,是山水詩人的典範。

錢鍾書曾談過山水詩的發展階段。曹氏父子的創作使山水意識向獨立的山水文學發展,經過兩晉進一步積澱和發展,陶淵明之後,山水文學大家謝靈運就自然出現了 ——山水詩的發展進入成熟階段。山水詩十分繁盛。謝靈運之後,鮑照、沈約、謝眺、庾信等人使山水詩創作一直綿延不絕;唐宋時,王維、孟浩然、李白、杜甫、蘇軾、楊萬里等,促使山水詩躍為詩國第一大宗。以至於元明清三代,文人們以創作山水詩為人生一大樂事,從山水中尋找人生的哲理與趣味。

無論歷史如何變遷,朝代怎樣更迭,人世社會離亂、貧苦、煩憂、壓迫,人們對山水的歌詠的腳步一直沒有停下,山水的清音不斷。不管在亂世還是治世,人們都將內心的情感寄託在山水之間,與自然共鳴,為心靈的寧靜尋一片所在。

4.儒家提倡積極入世,道家宣揚避世精神。

朱光潛在《山水詩與自然美》一文中對王維有過一段精彩的論述:“他是一位尚書右丞而兼大地主,同時也是一位‘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的佛教徒。他有‘清高’、‘風雅’的一面,也有庸俗的熱衷於高官厚祿的一面,前一面只是後一面的.掩護,所謂‘身寄江湖,心存魏闕’,就是這個意思。”“佛教在中國化的過程中,形成了出世而不離入世,入世以實現出世的特點……從魏晉以來,許多儒生士大夫最崇尚的人生態度莫過於有所為即為,無可為即用超然的態度來對待之,以達到心靈的平衡。……儒佛在實現社會人生理想方面達到了一種互補。”也正是這種互補影響了世代的文人士子。

自古文人仕途多坎坷,官場起伏不斷,無幾人能穩居其位。當他們被排擠、壓迫、貶謫,總是心懷憤懣,便借山水來陶冶性情,發洩苦悶。可當處於山水林間,又免不了思“朝堂”,慨嘆命運不公,報國無門,心中大志難以實現。憂國憂民本就是文人士子所應具有的品質。

儒家注重人的社會性,積極有為地從事各種社會活動,參與到社會的歷史程序中來,為人處事大方,形成了剛健中正的仁者氣質。道家則採取避世和法自然態度以求實現精神自由的人生理想,這成為儒學的絕妙補充。這樣,進可儒,退可道,儒道互補,現實的人似乎就可以進退自如了。徐復觀認為,中國只有儒道兩家思想,由現實生活的反省,迫進於主宰具體生命的心或性,由心性潛德的顯發轉化生命中的夾雜,而將其提升,將其純化,由此而落實於現實生活之上,以端正它的方向,奠定人生價值的基礎。儒家和道家為人們提供了兩個不同的選擇,兩條似乎相反又交融的道路,而古代文人在其嚮導下走著不一般的人生道路,使他們的人生進退更加簡單些,生活由此也不僅只有人間煙火,更有超然的山光水色。精神的黑塔亮起了一盞明燈。

5.迴歸與超越,找到身心的安放處。

宗白華說“山川大地是宇宙詩心的影現,畫家詩人的心靈活躍,本身就是宇宙的創化,它的卷舒取捨,好似太虛片雲,寒塘雁跡,空靈而自然!”在無家可歸的現代世界,詩人的使命也許是引領人們歸家,尋找到一片良好的身心的安放處。是歸家還是歸隱?身在荒野抑或心在荒野?對於生活不斷給出的難題,該作何抉擇。東晉陶淵明只願迴歸田園,“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他累了,不想再見到黑暗與鬥爭,他把身心都投入山水林間,“縱浪大化中,不喜也不懼。”(陶淵明《形影神》),他已然能超然於物外,不問紛爭,不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