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文學特徵之探微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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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楚辭》在文體上不但突破了傳統的四言模式,廣泛運用標誌性文言助詞“兮”,而且還寄寓著強烈的情感意蘊。此外,《楚辭》中描繪形狀之語與虛字頗多,用詞華麗新奇,句式氣勢磅礴,大量運用楚國方言,體現出濃郁的地域特色。

楚辭文學特徵之探微論文

關鍵詞:《楚辭》;文學特徵;研究

戰國時期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屈原以楚地的土風歌謠為基礎創作了楚辭體詩歌,讓戰國後期蕭條的詩壇再現輝煌。《楚辭》中的作品主要運用楚國方言以及新穎的文學形式描繪楚地的山川美景、風物人情,展現了具有獨特韻味的楚文化。《楚辭》一名並非屈原所取,而是西漢時期著名的經學家劉向蒐集屈原創作的詩歌以及宋玉等人模仿屈原的作品編撰而成。《楚辭》構思奇妙、語言華麗、句式獨特、主旨鮮明,具有濃郁的浪漫主義特色,在我國詩壇上佔據著重要的地位。【1】77-78

1、《楚辭》的文體特徵

1.1、突破傳統的四言模式

《楚辭》在句式上與《詩經》存在較大的差異,《詩經》的句式主要以四字為主,而《楚辭》最有代表性的句式是六言句或五言句,六言句的節奏為“三三”,五言句的節奏為“三二”,“三三“節奏在《九章》一文中體現得較為明顯,而“三二”節奏在《九歌》中有比較明顯的體現。【2】45-46如《九章》中的“冠切雲之崔嵬”、“年既老而不衰”皆是六言句中的“三三”節奏;《九歌.湘君》中的“邅吾道兮洞庭”、“望涔陽兮極浦”皆是六言句中的“三二”節奏。句式的增長讓詩歌負載的內容大為增加,所表述之感情更為深切,往往能引發讀者內心的共鳴。此外《楚辭》還間或雜有三言、五言、七言、八言、九言、十言等句式,如此一來,在主要句式中夾雜參差不齊的各種長短句,讓詩歌的句式更顯靈活,突破了《詩經》的四言模式,為我國詩歌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

1.2、標誌性文言助詞“兮”的廣泛運用

文言助詞“兮”是《楚辭》極為明顯的一個標誌,同時也是楚辭體與其他韻律文體最大的區別。其它韻律文體通常情況下皆是以句子字數的多少以及對仗與否的情況來作為識別文體的基準,可是《楚辭》形成的文體卻是以文言助詞“兮”作為識別的標準。就“兮”字本體而言就是一個助詞,相當於現代漢語中的“啊”或“呀”。《說文解字》中解釋“兮”字為“語所稽也”,清代文字訓詁學家段玉裁在《說文解字注》中指出“兮”字與“哉”之意義甚為相似。可是在屈原的詩歌中“兮”字的運用得到了昇華,寄寓著更為豐富的含義,可謂新穎別緻而又具無盡之意蘊。著名學者金開誠認為《楚辭》中“兮”字一共分為三種形式:第一種形式中的“兮”字主要是發揮節奏上的紐帶作用,增強句子的靈活度,避免句子產生機械之感以及節奏上的雜亂無章。譬如《東皇太一》中“舒緩節兮安歌”、“芳菲菲兮滿堂”,《湘夫人》中的“帝子降兮北渚”,“沅有茝兮澧有蘭”等句子中的“兮”字則具有上述含義;第二種形式是前後兩個句子皆為四言,其中“兮”字用在偶數句的末尾表示語氣。這種句型中的“兮”字相對而言其意義比較單純,在《橘頌》中該類句式較為多見。譬如 “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圓果摶兮。”中的“兮”字則屬此類情況;第三種形式是前後兩個句子的字數較多,“兮”字則放在奇數句的末尾。這種句式是《楚辭》中最具代表性的句式之一。由於此類句型字數較多,在句中出現文言助詞“兮”字不但能增加節奏的穩定性,從而達到平衡句子的目的,而且還能使句子在音韻上具有抑揚頓挫之感,為感情的抒發提供更為規範的形式以及寬泛的境界,體現出氣勢豪放、雋永深刻、瀟灑自如的語體風格。在《離騷》中此類句式表現得較為典型,譬如 “餘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捨也;指九天以為正兮,夫唯靈脩之故也”一句則屬以上情況。總之文言助詞“兮”在《楚辭》中運用得較為廣泛,不但具有強烈的節奏感和感情色彩,更具豐富的語法功能以及標誌句型的功能。更為重要的是“兮”字已經成為“楚辭”文化的一種象徵,人們會很自然地由它聯想到《楚辭》的浪漫主義氣息,會想到屈原的坎坷身世和憂國憂民的情懷。

1.3、寄寓著濃郁的情感意蘊

屈原被稱為最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則是因為《楚辭》中寄寓著濃厚的情感,深深感染了一代又一代的讀者,從而令《楚辭》成為最經典的曠世名著。從客觀角度而言,《楚辭》自誕生之日起就因濃郁的情感意蘊而引起人們的關注。譬如《楚辭》中的代表作《離騷》即飽含著動人心魄的情感,迴環往復,情真意切,系楚辭中最為動人和奇特的詩篇;《天問》則表現了屈原對人生、歷史、社會、自然界的深思,具有較強的哲理性,同時蘊藉其中之情更是感人肺腑。我國著名文學家郭沫若就曾指出:“《天問》是人生真情實感的流露,是一份感情,更是一份寄託,甚至可以用空前絕後來描繪這種激人情志的深情。”;而《九章》中則抒發了朗麗的哀怨之情,和《離騷》有異曲同工之妙,南朝時期著名文學理論家劉勰在《文心雕龍》中也曾指出《九章》在抒情上具有“朗麗以哀志”的特色;《九歌》中抒發的感情則精妙華麗,卻又蘊含著悲傷之情;《招魂》則抒發了光耀華豔的深華之情;《遠遊》蘊藉著奇異的惠巧之情。

2、《楚辭》的描寫特徵

2.1、描繪形狀之語與虛字頗多

《楚辭》多描繪之語,用詞華麗,和《詩經》語言質樸無華的特點形成強烈的'反差。《楚辭》中描繪形狀之語甚多,譬如《橘頌》中的“雜糅”、“摶”、“精色內白”等,再如《離騷》中的“幽昧”、“險隘”、“零落”、“邈邈”、“翼翼”、“岌岌”、“溷濁”、“昡曜”等詞。這些華麗的形狀之語不但能將事物之真實狀貌栩栩如生地描繪出來,讓讀者產生身臨其境之感,更能烘托出一種典雅的氣氛,盡顯《楚辭》之超凡脫俗。

《楚辭》中不僅有諸多華麗的描繪之語,文言虛詞也較多,虛詞顧名思義就是沒有實際意義,但卻有語法動能的詞彙,這類詞彙在《楚辭》中也佔據了相當的比例,譬如《離騷》一文句句蘊含虛詞,並且虛詞讓《離騷》蘊藉著散文的詩情畫意。劉勰在《文心雕龍》中說道:《楚辭》中主要的虛詞有“以”、“夫”、“之”、“與”、“而”、“此”、“其”等七個,這些虛詞在《楚辭》中出現的頻率較高,且一般都被安置在句子中倒數第三個位置。此外《離騷》中虛詞的運用皆是屈原有意而為之,而這種有意識的安排虛詞讓《楚辭》的句式富於變化,增加了散文的氣息,減少了詩歌的凝練性。

2.2、氣勢磅礴的長句與濃郁地域特色的方言

在上文中已闡述《楚辭》在句式上突破了四言體,形成了以為五言或六言為主的長句。但就六字長句而言,尾字為“兮”的六字句並不是一個完整無缺的句子,它與後一句合起來才能構成具有完整意義的句子。譬如《離騷》中的“昔三後之純粹兮,固眾芳之所在。雜申椒與菌桂兮,豈維紉夫蕙茞!”兩句話,就必須把“昔三後之純粹兮”、“雜申椒與菌桂兮”分別與“固眾芳之所在”、“豈維紉夫蕙茞”聯絡起來理解,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意思,即這四個短句形成了一個意思完備的大長句,而這種長句則彰顯了《楚辭》的氣勢磅礴。

在語言上《楚辭》通過楚國方言表現出濃郁的地域特色,著名學者姜亮夫先生曾指出:“詩歌中抒方言之最當屬戰國屈子”,並且易祖洛先生進一步指出屈原正是因為才高八斗,滿懷報國之志,卻遭奸人陷害,被楚王貶謫邊地,為抒發其憤懣之情,表現對楚國前途的憂慮,故採用方言撰之。譬如龍、搴、頩、壇、泭、燠、欸、封豨、臑胹皆是《楚辭》中較為典型的楚國方言。此類方言在《楚辭》中的廣泛運用不失為一種創新,同時更令《楚辭》充滿獨特地域風情。

2.3、華麗新奇的用詞

《楚辭》中多描繪之語,故用詞華麗新奇,往往能營造神妙奇特之意境。《楚辭》中有靈古神奇的千年美玉,飄渺奇幻的仙池、充滿山珍海味的酒宴。屈子對此運用了諸多華麗詞語來描繪,盡顯高雅之感。此外在《離騷》一文中還描繪了眾多奇花異草,譬如木蘭、辟芷、申椒、杜衡、蘭芷等。通過對這些綺麗花草的描繪展現了充滿奇幻色彩、美麗如畫的楚地風貌,同時也表現了屈原對祖國的無限熱愛之情,真可謂“一切景語皆情語”,獲得了情景交融之意境。縱觀《楚辭》正是通過華麗新奇的用詞給讀者形成了高貴典雅之感,從而奠定了其在我國詩壇上的重要地位。

3、結語

總之,屈原創作的詩歌憑藉句式上的創新,感情的豐富、濃郁的地域特徵突破了詩歌創作的傳統模式,創造了一種新題材:楚辭體,在我國文學史上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同時也鑄就了《楚辭》在我國文壇上的經典地位。

參考文獻:

【1】羅劍波;明代《楚辭》評點研究[D];復旦大學;2010年:77-78

【2】徐廣才;考古發現與《楚辭》校讀[D];吉林大學;2009年:4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