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李安電影悲劇的酒神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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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關鍵詞】酒神精神 自然人性 反抗 理性

淺析李安電影悲劇的酒神精神

【論文摘要】悲劇是一個誕生於古希臘美學中的美學概念和範疇,這就意味著當我們在使用這一概念和範疇的時候,是無論如何都會受到西方悲劇理論的制約作用的。在現當代史上,悲劇精神和悲劇意識始終伴隨著電影的發展而存在。這種敢於主動地抗爭外部世界的悲劇精神和苦難的意識一直融入於西方電影作品中,研究李安電影中的悲劇內涵,同樣離不開探討西方悲劇對其影片的影響,這樣才可能達到對其影片中深刻的人文性質、悲壯激烈的酒神精神的認識。

悲劇的誕生之地古希臘,阿波羅被稱為日神,狄俄尼索斯被稱為酒神。在《悲劇的誕生》中,尼采認為,悲劇藝術的產生和不斷髮展和與日神阿波羅和酒神狄俄尼索斯這兩種型別有關,“這兩種如此不同的傾向彼此並行,但多半是公開決裂。互相刺激而獲得不斷的新生,在鬥爭中使得這種矛盾永久存在。”酒神代表了人的生命本源和自然本性,它也是生命意志的象徵,他說:“酒神之祭作為一種洋溢的生命感和力感,在其中連最痛苦也起著興奮藥的作用……肯定生命,哪怕是在它最異樣最艱難的問題上,生命意志在最高型別的犧牲中,為自身的不可窮竭而歡欣鼓舞——我稱這位酒神精神。”西方電影悲劇傳統是和西方自古以來的悲劇傳統是一脈相承的,在如何處理和表達“人”這個主題方面,東西方的文化觀念和悲劇觀念也有著南轅北轍的不同:不同於東方文化注重集體和諧壓抑個人的情感,西方的文化中重視個人的主觀意志、熱愛探討在和的潮流中個人生命意志力量的發揮。而尼采所闡述的這種極力的宣揚和表現生命力的精神和西方悲劇傳統在李安的電影文字中得到極力的展示和渲染。李安在對自己電影悲劇理解和對人物性格設定方面,既有冷靜、隱忍的壓抑人物的感情而終身受制於理性的束縛造成悲劇的一面,另一方面也有的人物角色對自己的理想和生命創造力的追求與渴望,有著一種可怕的、毀滅性的飛蛾撲火的精神,這種對生命執著頑強對個人意志的一無反顧的追求的精神,即是尼采所定義的酒神精神。

瑪麗安是一個深受十八世紀英國貴族的女子,嫻靜舒雅是當時社會對女子的基本要求,但是瑪麗安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能夠安於閨閣和志向釣取金龜婿的少女,她對於自己的生命規劃和愛情有著最為夢幻式的幻想。她能夠打動觀眾的原因即是她對愛情和生命真誠、對心目中理想生活奮不顧身的執著與頑固的性格特徵。在影片中,當瑪麗安知道姐姐為了顧忌名聲,而不敢對愛德華示愛,這種對現實的屈服激怒了理想主義的她,她在大自然的風暴當中抒發自己對社會不公的憤怒,狂風驟雨下的荒原、隨風搖曳屹立不倒的大樹等這些正是野性的生命力的表現,這種自然和人文環境的強烈對比,呈現給觀眾的是一個拒絕一切理性氣息的原始世界,這種場景的'安排不僅喻示了瑪麗安心中的極大憤怒,也表現了她生命力的強悍與執著。

如果說《臥虎藏龍》是武俠版的《理智與情感》,那麼玉嬌龍可以算得上是另一個時空裡的瑪麗安。在沙漠中初遇到以羅小虎為首的馬賊,她沒有表現出懼怕不安的表情,反而更想衝出去親自打鬥一場。在她追逐被羅小虎搶走的梳子時,是不顧一切的。玉嬌龍心目中在意的不是一把玉梳,而是自己認為的不可挑釁的威嚴和自尊,當她的自尊面子收到威脅時當她的自尊面子受到威脅時,甚至可以不計一切後果的去拼鬥。追逐中塵土遮天、貧瘠荒涼的大漠,那自始至終都洇透銀幕的黃幕,那溢滿了生命力迎風狂奔的駿馬,那驚心動魄的打鬥,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拼勁,那隨心所欲裡透出來的自在與歡愉,這些無一不在鋪張著輝煌、強壯的生命力。在這場不計結果全力以赴的龍虎爭鬥中,分明顯示著一種強健的按捺不住的生命力量的衝動。隔壁沙灘上粗糲,險惡的自然環境和滿眼炫目的沙漠映襯了玉嬌龍高漲、激情、陶醉的生命狀態,讓觀眾無不感受到相似於酒神祭祀儀式上的那種迷醉的狂歡,震驚於這種力量給人帶來的最為可怕的毀滅性。她就像是整部影片中的馬達,有了她,所有的人才會被她的無所顧忌和真正的自由自在所打動,人人內心裡那股完全不受管制的慾望都會被這種精神激發出來,迴歸到人的原始生命的酒神精神。

酒神象徵著對生命的狂人和自身情慾的放縱。尼采說:“酒神狀態是‘整個情緒系統機動亢奮’,是情緒的總激發和總釋放”。不顧一切的追求自己的江湖夢,毫無顧忌的拋開束縛生命意志的一切,去感受對生命真諦的領悟等,直至最後以死亡的代價來領悟生命的終極意義。玉嬌龍所張揚的酒神精神是人類生命本質的最佳體現,是所有人情慾的騷動和釋放,在她身上體現的是一種自由自在的人的精神與力量。

“一切生成和生長,一切未來的擔保,都以痛苦為條件……以此而有永恆的創造喜悅,生命一直一次而永遠肯定自己,也必須永遠有‘產婦的陣痛’……這一切都蘊含在狄俄尼索斯這個詞裡。”由此可以得出,酒神精神雖然肯定生命本真,主張激情人生的態度,但是其中也包含了在創造生命和實現理想的過程中、必然會遭受的不可避免的困難和挫折的道理,甚至會有肉體的毀滅和死亡。但是在物質個體死亡的同時,又在世界總體生命的輪迴中獲得昇華,精神永存。李安的影片個體的悲劇結尾以捨棄生命的最高形式打破了一切的偽真,肯定了生命個體自由和意志自由,從而具有強烈的酒神式的悲劇快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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