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深藏著一個世界-宗白華的人生理想與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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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深藏著一個世界-宗白華的人生理想與實踐
心裡深藏著一個世界——宗白華的人生理想與實踐 作為現代中國美學大家,宗白華以其一生向人們生動展示了一個超逸秀雅、恬淡自然的審美人生形象。藝術的精神、審美的眼光、創造的活力、健康質樸而又清新超俗的生命追求,構成了宗白華全部的人生理想和人格風範。


在宗白華的人生全程上,歌德的影響伴隨始終。
人生是什麼?人生的真相如何?人生的意義何在?人生的目的是什麼?宗白華將這些歸為一個大的問題:“我們應當以怎樣的態度去體味人生,實踐生命的活躍本質?”他崇仰歌德,因為歌德不僅是偉大的詩人、思想家,更代表了近代的泛神論信仰——早在青年時期,宗白華就認為泛神論的精神最宜於用來觀察人生的奧祕——歌德的人格和生活“表現了西方文明自強不息的精神,又同時具有東方樂天知命寧靜致遠的智慧”。通過歌德,我們可以進窺生命的深邃永恆、偉大絢麗的天空,因為歌德“不只是在他文藝作品裡表現了人生,尤其在他的人格與生活中啟示了人性的豐富與偉大”,“他的生活是他最美麗最巍峨的藝術品”(P42)。
於是,宗白華走進歌德的世界,渴望在歌德身上找到真正的人生啟迪。他以歌德為人類文化的代表,以歌德精神為人類精神文明的光榮。在他看來,人類理性和精神雖然在近代獲得瞭解放、自由,但同時卻也失去了依傍。人們在苦悶中追求,試圖在生活本身的努力之中尋得人生的意義與價值。而歌德的思想及其文藝創作(如《浮士德》)正是這種近代文化、近代人生全部問題的反映:他和他的替身“浮士德博士”一生的內容,就是儘量體驗近代人生特殊的精神意義,瞭解近代人生的悲劇並指出人生困厄的解救之道。在歌德的思想及其創作中,極力反對18世紀一切非自然的社會禮法和傳統的政治束縛,熱烈追求生命純真原始的
光輝,並將一切真實、活躍、熱力四射的生命,一切未曾遭受近代精神和機械文明強制改造的生活,當作人生最高的理想境界。“歌德是用思想把握那全態的活的生命及活的生命中間的定律”,“他欲在宇宙的事物形象裡觀照其基本形式,然後以藝術的手段,表現於偉大純淨的風格中”。宗白華由此肯定,歌德所帶給我們的,乃是一種新的人生情緒——對生命本身價值的積極肯定;由歌德所產生的最高啟示,就是對於生命之真的熱烈追尋和傾心投入。宗白華從歌德《自然讚歌》裡發現了“崇拜真實生命的態度”;尤其是,歌德那種在生命價值的熱烈追尋中所實踐的對於自然的禮拜以及對於生命之“動”的體驗,更強烈撼動了宗白華的心靈熱情、人生情緒,令他從中極深地體味到了人生終極的所在,覺悟到一切生命追求、人生活動的真諦,無非是從生活的無盡流動裡獲得生命諧和的形式,不讓僵固的形式阻礙生命力的發展。宗白華所要強調的是,生命與形式、流動與定則、向外的擴張與向內的收斂,本是人生的兩極,同時也是一切生活的原則,而歌德的生活就象徵了這個原則:一切人生活動、生命現象中內在的矛盾,在歌德那裡表現得最為深刻,他的所有作品也都是這種生活經歷的生動供狀。因此,歌德的一生,便給予我們永遠青春、永遠矛盾的感覺。歌德生活中的歷次“逃走”——從萊比希大學身心破產後逃回故鄉,從情人弗利德麗克、綠蒂、麗莉等身邊數次逃開,從魏瑪的政務壓迫中逃入義大利的藝術之宮,從義大利逃回德國,從文學逃入政治又從政治逃向科學,從西方文明逃往東方的幻美熱情——每每都是一次新生,都是在不斷經歷著人生各式各樣形態的過程中重新發現著自己,而這正是一種偉大勇敢的生命肯定,是生活本應具有的努力不息的表現,也是完成一個偉大人格所必經的過程。宗白華自己對此深心向往,並以為人在“迷途中努力,終會尋著他的正道”;對真實生命的追尋,要求一個人既有對於生活的熱情沉浸,又能夠不完全失了自己的方向,在人生緊要關頭能夠回返自己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