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理學的角度看《大魚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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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你從心理學的角度看《大魚海棠》。

從心理學的角度看《大魚海棠》

跟幾個學中文的學生聊《大魚海棠》,他們說這個電影裡有很多內涵汙段子。比如開場就是無碼全裸鏡頭,結尾更是。他們說裡面的臺詞也很汙:

“我叫椿(春)……”

“你會長得好大好大,比什麼還大,比什麼還大,整個什麼都裝不下你……”

他們說裡面的人都扮上古代神話的角色,是見過的最高大上的cosplay。

作為曾經教過他們的老師,我得適時制止,我說我們不懂電影製作,也不是動畫迷,作為中文生,我們應該是奔著中國文化以及莊子的逍遙遊精神而去的吧?

他們說,作為中文生,我們最愛上的課就是文藝心理學,尤其是精神分析那部分。

好吧,說到精神分析,我覺得電影裡的確有些細節值得解讀。比如《毒舌電影》裡提到的海棠花和犄角的性暗示。類似的隱喻還有很多,透過這些隱喻,我看到的《大魚海棠》是這樣一個故事。

  一

少女椿在成人之前,好似生活在桃源仙境,與世隔絕。她對俗世的瞭解是通過長輩族人的告誡。有一天,她成人了,她通體殷紅,變成了一隻紅色的海豚,那象徵著初潮的顏色。她的母親為此緊張擔憂,就像我們身邊很多悲觀而焦慮的母親,而她此刻是沉靜木然的,就像生活中很多那個年紀的少女。

七天.她在這個週期裡感受身體微妙的情緒,感受人事。她來不及瞭解太多人事的炫目繁雜,她只看到美好的少年,聽到美妙的笛聲,她即被吸引又害怕,那樣的欲拒還迎,把情竇初開的姿態展現的淋漓盡致。少年身邊有個嬌弱的妹妹,那也是她內在小孩的投射,那讓她更加依戀這個善良的哥哥。

致命的誘惑,和對危險的恐懼,讓她陷入噩夢掙扎。在週期即將退潮一刻,仍執迷留戀情慾幻覺,於是遭受束縛,奮命掙脫,那根繩子看似來自人世的懲罰,其實是來自規則對她的禁錮,她的心痛苦吶喊,於是少年趕來相救,那揮舞的匕首當然是她最壓抑的渴望,如果看過弗洛伊德關於少女春夢的解讀,你自然知道那匕首是什麼的化身,那匕首劃傷她,血飛濺出來,即痛又快,她知道他在救她,在釋放她,卻本能的表現出敵意,驚恐萬分的拒絕,將他甩進漩渦裡。

看似一切平息了。她又回到自己的世界。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麼,除了她自己。

她不再是那個沉靜木然的少女,有些東西開始從內心甦醒,像困獸一樣尋找出口。那是一種意識,性的意識,自我的意識,自由的意識,叛逆的'意識。無法跟父母言說,那是他們完全不能理解的世界。她從此養了一條魚,那是祕密,也是禁忌。

可她必定是孤單無助的,她需要陪伴與分擔。所以她的魚是她漸漸成熟壯大的意識,而陪她養魚的人,是陪她完成這個過程的實體。這不是一個幼稚的三角戀故事。魚是靈魂,湫是實體,兩者合一才是她的精神世界。她也曾不解和慌亂。所以明明是兩個人跟魚在一起,那麼溫馨快樂的場景,背後卻襲來雙頭蛇,很多觀眾對雙頭蛇的出現甚是不解,蛇象徵著什麼?《夢的解析》裡也說得再清楚不過。雙頭蛇,無疑來自少女潛意識中,同時存在兩個男性的威脅。那一幕其實表現的極其驚悚。而為她阻擋這種威脅的,先是魚,後是湫,因為意識在前,行為在後。

  二

其實除了性的隱喻之外,電影裡還有很多值得研究的細節。你覺得主人公是誰?是椿與鯤與湫?我覺得他們只是主線,就好像《紅樓夢》的故事以寶黛釵三人的關係發展為主線。事實上每一個角色都是有故事的人。

比如說靈婆和鼠婆。兩者的存在極為詭異。顯然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鼠婆原是人間妙齡女子,不知犯什麼罪而受到了封印,在這裡掌管壞人的靈魂老鼠,與骯髒黑暗為伍。靈婆與貓為伍,掌管好人的魚魂,同樣忍受著無邊孤獨。

鼠婆提到靈婆時語氣微妙。

靈婆名為婆,明明卻是男聲,話語中得知他揹負著還不完的債,他說他看椿可憐才幫她,好像他曾經做過與椿相同的事。

而鼠婆對人間的嚮往是赤裸裸的,她身上情慾的氣息也是赤裸裸的,她唱歌的那段細思極恐。好像這世界所有的禁忌,以及禁忌的惡果都體現在她身上了,她也醞釀著最徹底的逃脫。她最後成功逃脫了,來自人間又終於回到人間,跟鯤一樣。

所以靈婆與椿命運相似,鼠婆與鯤殊途同歸。至於靈婆與鼠婆之前是怎樣的情緣孽債,不得而知。

這是身份上的同一性,而在性別上,椿與鼠婆同一,鼠婆的身上的陰暗面,瘋騷勁,毀滅一切的力量,正是少女椿身上壓抑著的另一個自己。而靈婆最終安排湫來做他的接班人,就是說靈婆與湫也是同一的關係。而我們上面說過,湫與鯤實為一體,也就是說留下來成為另一個靈婆的,是他的實體,重回人間的,是他的靈魂。與此同時,椿的實體也為了挽救族人,承擔代價,封印在了樹根裡,而她的靈魂與鯤返回人間,化為赤子。

所以你看到的椿與湫(鯤)的故事,其實是靈與鼠的過去。他們的過去遇到了他們的現在,藉此契機改寫了的結局。你們為什麼說故事情節太單薄,我看明明很燒腦。

  三

“有一種大魚是關不住的。”

“人活著是為了創造奇蹟。”

如果這只是幾句雞湯,那註定過於拙劣。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如果這就是《大魚海棠》的世界觀,那註定惹毛觀眾。我們這個時代,早就不是欣賞大聖鬧天,哪吒鬧海的少年孩童,我們早就成為了學會反思叛逆的代價,接納並進一步完善秩序的中年,連泰坦尼克帶給我們的震撼,也僅僅停留在幻想之間。

覺醒,叛逆。打破規則。中國神話裡不乏這樣的主題。

生死,價值,終極關懷。這更是古今中外所有故事,最大的命題。

如果說有什麼值得打磨十二年,我想應該是對這個問題最終的答案。套用某位作家的一句話,我覺得《大魚海棠》給我最深的感動是:

我們遇到童話,遇到私奔,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成全。

我想這就是答案。成全。讓該放縱的去放縱,該擔當的去擔當,讓慈悲打通禁忌,讓犧牲救贖慾望。

而導演想說的應該更復雜,以至於一次次欲言又止,一次次詞不達意,最終為了迎合所謂的大眾,選擇了最膚淺的套路,卻低估了大眾的智商。

所以我們不妨越過他刻意矯情放大的橋段,去理解一下那個巨集大壯觀的文化故事。

我們不喜歡套路,但很多時候我們卻只看到套路,看不到套路之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