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症:脆弱是我最大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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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焦慮症,什麼是你的反抗武器?焦慮症:脆弱是我最大的武器是小編為大家帶來的,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焦慮症:脆弱是我最大的武器

焦慮是無法治癒的,薩特說,“我們活著就相當於被拋入恐懼之中,因為我們不斷的面對選擇。”

每個人遇到有些事情時候就會焦慮,所以,焦慮和恐懼是正常的情緒之一,但,如果長久不能自拔或者嚴重影響了生活,讓沒辦法集中精力去做事,而坐立不安,或者一直生活在恐懼和痛苦裡,那麼,你就要去醫院看病了。

四葉草年會又要到了,讓大米焦慮的事情又來了。每件讓我嚴重焦慮的事情過去後,我會顯得正常一段時間,但是生活裡有任何風吹草動,又開始無法控制自己可怕的聯想。

總之,就是什麼事情我都往極端和壞裡想,總覺得不幸隨時會降臨。不吃安眠藥?更是每天熬到三四點才困極迷糊入睡,甚至睜眼到天亮。

一直都有人不解地問我:

“你不是過得挺好的麼?”

“你為什麼會有焦慮症?”

(言下之意,你事業也曾經有小成、不缺房子米飯、小米好歹NT也不缺老公疼愛,看到你天天喜歡開玩笑還在抑鬱焦慮,吃飽了撐的麼?)

更多的人知道我包裡永遠都揣著安眠藥,還服用抗焦慮藥物,會說:

“別吃了,副作用太大了。”

還有人說:

“醫生也給我開過,我把藥扔了。”

這就是大多數人對焦慮症抑鬱症的看法。

我無法回答,也無力解釋。作為一個資深病友,我只能簡單地講,這是一種病,生活不如意和打擊會誘發病情,但是過得好好的,也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讓人心驚肉跳。

醫生說,焦慮抑鬱的人某種激素值異於常人。也就是說,心理上的疾病其實是有生理的基礎的。有句話叫:幸福是一種感覺。對的,我就是那種經常感受不到幸福,而是恐慌隨時會失去手邊幸福的人。

患有重度抑鬱的人,應該比我的痛苦更深十倍。只有病友們才知道這種感受。

媒體人是易感人群,我很多同事都有這個問題,包括我最好的同學朋友,也因為抑鬱症三四年沒能上班了;今年8月份,原《南方週末》的同行朝格圖抑鬱症跳樓自殺,他深受病魔折磨,稱自己“腦子裡有無數念頭在轉,控制不住,停不下來。”敏感讓我們擁有比別人更纖細的感覺和文字,但是過分活躍的想象和神經也使得焦慮和抑鬱如影隨形。

財新傳媒副主編張進作為一個痊癒的抑鬱症患者,寫下多篇文章普及相關知識:

“目前中國的抑鬱症患病率估算是3%-5%,我們每個人的身邊,都可能有這樣的患者。如果我們知道他,要去幫助他,成為他的社會支援系統。”

緣起

其實,我焦慮的性格早有端倪。高中就經常頭痛失眠,大學聯考前夜一夜未眠。不過我當時成績實在優秀,所以大學聯考依然很順利。還有就是嚴重缺乏自信。

明確知道自己患上焦慮症是2003年。

那年夏天,剛和米爸結婚幾個月,搬進新裝修的房子,一天我正在對著鏡子觀察自己剛被紮了耳朵眼而化膿脹痛的耳朵,無意中發現脖子右側鼓起了一塊,沒錯,那裡長了東西。

我飛奔到醫院,醫生嚴肅地告訴我,甲狀腺長了腫瘤,可能是惡性的。

正值青春年華的我馬上被打擊倒下,後來換了醫院證實那隻不過是個良性的甲狀腺瘤,住院動了手術就好了。但是我卻因此留下了恐癌症,總覺得渾身不適,肚子脹擔心胃,發燒擔心淋巴瘤……我強烈認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或許你會說:你真矯情!可是,我想說的是,作為當時的我經歷過的驚恐都是那麼真實難熬,我一度根本無法工作無法寫作了。

我記得很清楚有一次部門在廣州開會,好久不見的同事們在飯桌間談甚歡期間,我忽然驚恐發作,舌頭髮麻,吞嚥不下任何東西,我離開飯桌,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把全屋子的人都嚇壞了。

我第一次嚐到了抑鬱焦慮症中的名詞:“瀕死感”。是的,就是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掉了。

後來脖子裡又長了個腫痛的淋巴結,我反覆朝醫院跑了七八次,向醫生傾訴我的恐懼,把所有該做的不該做的檢查都做了,逼著醫生給我穿刺來確定病情,終於醫生對我說:我建議你去心理科看看吧。

結局就是我被醫生確診焦慮症,帶著幾盒賽樂特(帕羅西丁)回家了。我開始了第一次服藥治療。

後來慢慢好起來,直到2007年夏天,我好心去救一隻野貓寶寶,手指反被咬了一口,然後過了兩天那窩小貓仔不明原因集體死亡,這一幕給了我強烈的心理暗示,我認為這些貓可能是狂犬病而死,我可能也感染了。

我瘋狂地跑到醫院反反覆覆去打狂犬病免疫球蛋白、疫苗,被咬的手指總是覺得發麻,甚至肢體走路困難。

我再次去康寧醫院求醫,開始服藥。

一天夜裡,藥忽然沒有了,我又驚恐發作,半夜只好讓米爸開車帶我去康寧拿藥,我當時的感覺就是,我的狂犬病發作了,我要死了。

多年過去,我仍然深刻地記著,凌晨一點,那個匆匆跑進急診室朝醫生哭訴的我。

一直到兩個月後,我去疾控中心拿到自己狂犬病抗體陽性的報告,對身患狂犬病的恐懼才不藥而癒。

後來小米一度被認為是譜系,我連吃飯的慾望都沒有了,也沒有餓的感覺,體重一下子降到了我成年後的最低值,是當時認識的一大批老家長幫助了我。直到我去康寧再次就診,吃了一段時間的藥物,我才意識到小米的情況並沒有我認為的那麼糟糕。

強大的焦慮讓我對干預特別盡心盡力,但也讓我極度痛苦,一直到小米被所有醫生專家診斷正常,她一天天健康快樂地長大,我才慢慢淡忘了譜系這回事。

但生活裡的焦慮無處不在,我總是害怕著生活裡發生那些極端的事情,擔心父母,擔心家人,擔心小米,擔心自己……發作的時候,別人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也控制不了。

比如,家人不能告訴我他們有任何身體不適。小米說腿疼我都會害怕,她經常扁桃體發炎,而她每次發燒都讓我心驚肉跳;前年一次扁桃體化膿病癒後,她的白血球總是高於正常值一些,連續驗血驗了幾周,甚至換了幾家醫院,都是一樣的結果,我恐慌的不行,每週都把報告發郵件發給兒科醫生出身的鄒小兵教授,反覆問他,小米是不是得了什麼不好的病。

“日理萬機”的鄒神被我糾纏了幾個星期(估計他實在被我纏得沒有辦法),甚至後來身在美國出差,都寫郵件耐心回覆,告訴我白血球和某血液病的關係,像小米這種情況,應該最大可能是有某種慢性炎症。

我仍然惶惶不安,帶小米又在兒童醫院排了一整天的隊,做了血塗片,幾天後拿到結果證實沒有異常,我才暫時放心。

某天我發現小米兩端腋下鼓鼓的有一塊小突起,我立刻聯想到了淋巴結,頓時天旋地轉,直奔醫院,連給小米看病的醫生都看出了我的異常,連連安慰我,不像是什麼大問題,後來B超結果證明只是胖嘟嘟的脂肪,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我經常每天每時每刻都想著一件讓我有壓力和感到著急的事,自己為此急躁、努力,不眠不休,也無形中壓迫身邊與此相關的人這樣工作做事。比如我經常半夜裡給同事電話“奪命連呼”,要求他們不要忘記做某事,估計他們看到不吃藥的我就想聞風而逃。

當然這種性格也造就了我工作上相對容易“成功”,比如做記者,很多時候只需自己獨立完成,我自從開始某個選題起,就會心無旁騖進入焦慮,拼命聯絡各採訪人,馬上就能拎包出門趕飛機採訪,半夜三更不眠不休寫稿,十數年來我基本從不拖稿,在時效性就是第一位的新聞業,這無疑是很好的一種習慣。

和我合作做某事,永遠不要擔心我不會把重要的事情放在心上,我會盡心盡力,儘可能做到完美,雖然自己很累精神很焦慮。

我的小情緒化也是顯而易見,熟悉我的人都叫我“小朋友”、文藝女青年的毛病應有盡有,時而興奮得意洋洋時而垂頭喪氣,時而因一點小事感動得淚如雨下,又會因為某件小事一蹶不振,缺少自信。但,好的是,我是那種前一秒還抹著鼻涕眼淚,後一秒又會投入工作的人。

缺乏自信?很多人很難想像我是個沒有自信的人。是的,對自己總是嚴重缺乏信心,反覆糾結,需要我信服的人給予多種鼓勵,甚至朝前踹一腳,我才會前進一步。

可以說,受折磨最深的',是我自己。所以,必須吃藥。

服藥後,副作用當然是有的,一是每個月都必須規律一兩次去看醫生,大腦也因服藥變得麻木、健忘,超強的記憶力、敏銳的反應能力變得遲鈍,靈感也少了,這對從事文字工作的我來說顯然是個壞訊息;而且從激進變成了漠然、還偶有逃避心理;從著急變成了懈怠,這顯然也不太好。

還有一個讓我無法忍受的副作用,就是發胖。

我數次規律治療焦慮症都半途而廢,都是因為藥物讓我體重增加。本來就和減肥一直鬥爭的大米,自然不會容忍自己連口腹之慾都沒獲得就憑空胖成那樣,實在太冤枉。最近又屢次換藥,也因為此。

還有個不太好意思公開的副作用,實在不好意思當眾講,若想知道,歡迎小窗。

但是,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規律服藥之後,我的脾氣會平和很多。焦躁也會變少很多。根據我的經驗,開始服藥前兩週是副作用最大的,會覺得頭暈噁心等,但是熬過這兩週,藥效慢慢出現,副作用也會變得不那麼明顯了。

總之,我的日子好過多了。身邊人的日子也好過多了。我也有心情繼續研究美食,動手做菜購物腐敗了。

吃藥真的沒有那麼可怕。

所以,張進說,千萬要記得,按時吃藥,不要隨意停藥。不然很容易陷入更深焦慮或者自殺行為。

我想說的是,擁有朋友,真的是一個巨大的支援系統。年初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是朋友們天天晚上陪著我聊天到深夜,還有盧瑩和戴榕,在廣州每次都帶我去吃好吃的,一直在說“你真棒”,才讓我漸漸走出陰影。他們都是我的支援系統。

謝謝你們,親愛的

太多太多親愛的朋友

不能一一點名

是你們的愛,拯救了我

也讓我一直可以留在這個群體之間。

我再次開始了規範治療,雖然現在我仍然不敢停藥,但是,至少我會覺得自己好可笑,何必為那些傷害我又在我人生中不重要的人而傷心,最近還有朋友告訴我,外界傳言我是精神分裂,還離了婚(我已經被“離婚”多次),我可以一笑了之了;至少,我現在不會半夜“瘋瘋癲癲”騷擾朋友了,也可以再次下廚為朋友家人做美味了。

人生,真的,對抑鬱焦慮的人來說,太難,太累。

我的先生,小米的爸爸,一個20餘年的佛教徒,我不信佛,但是我確實看到了宗教對人內心安寧的巨大效果。他每天簡簡單單,快快樂樂,而我,是多麼嫉妒他的快樂。

我們一起生活,面臨的很多事情都是類似的。可是他,安寧幸福,而我,總是急急躁躁,內心還經常缺乏自信和安全感。我甚至會經常想,為什麼,父母要生下我呢,生活是美好的,可是,真的,好累,好害怕。

所以說,快樂二字,真是完完全全是屬於個人的感受啊。就算同樣的不幸,有人云淡風輕笑對一切,有人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快樂,對焦慮抑鬱症患者來說,是一件如此奢侈的事情。

是的,焦慮抑鬱症患者是孤獨的,這種孤獨不取決於他現實中有多少個朋友、身兼多少職務、在公司學校家庭多麼顯赫耀眼,而是他的內心。

有的人現實中有一大堆談得來的朋友、同學,甚至還是大家的“開心果”、“知心姐姐/哥哥”,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這些偽裝之下自己不過是一個聲嘶力竭的病人。

最近,米爸的師傅建議我練習瑜伽,幾個月來感覺還不錯,至少那些靜心的瑜伽音樂,會讓我舒緩身心。

這些年,也不是總在焦慮,也是有美好的時間,但反反覆覆,我還在康復中。

我也知道,身邊很多特殊孩子父母也是焦慮抑鬱高發人群,還有我們的很多譜系孩子,都經常感到焦慮。我看到他們眼中的驚慌的時候,會明瞭他們的這種感受。

所以我一直都想好好做一個關於抑鬱焦慮症的專題,希望我們認識它,正視它,一起度過孤獨和抑鬱。

如果你也深陷焦慮抑鬱

請你看完這些文章,

如果你的家人

你的身邊有這樣的人

也請你成為他的支援系統,

因為你的關心,對他(她),太重要。

我沒有強大的內心,或許我永遠也做不到從容和優雅,雲淡風輕大約只能屬於盧瑩這樣美好的人,但,起碼,我應該為了更多愛我的人,好好地活著。

一個很瞭解我的朋友說,真性情、脆弱是我最大的弱點,但是,也是我最強大的武器。

既然焦慮來了,那就與狼共舞吧。

珍惜當下

最後,特地感謝米爸,面對如此神經脆弱甚至神經兮兮的我,總是無條件的包容我,愛我,他永遠都在試圖教會我“放下”,雖然十多年我仍然毫無長進,一點兒也沒有學會他的從容,但他仍然在試圖改造我跟著他學佛。

朋友們都說,你就是米爸的大女兒。何其幸,我的痛苦生活因有你同行成為慰藉,謝謝你,守護我身邊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