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時空人物專訪:餘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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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時空人物專訪:餘秋雨
解說:這裡是中央電視臺三號演播廳,近期倍受矚目的第12屆中央電視臺青年歌手大獎賽,每天就是在這裡進行。下午5點多,餘秋雨和其他工作人員進入場地,將晚上比賽用題輸入現場的電腦,並進行最後一次的討論。餘秋雨說,從這屆青年歌手大獎賽開幕以來,每天下午四點半他就要來到電視臺進行準備。在比賽直播結束後,還要開會討論第二天的工作。這樣的日子,即辛苦又很讓人興奮。

  記者:有意思嗎?這二十多天下來做評委,每天都身處在他們中間進行點評,樂趣是什麼?

  餘秋雨:樂趣就是我知道全國很多觀眾在看。然後在順著我們的話題,在進行著各種各樣討論。一點毫不誇張地說,就是今天我們所提到的幾個知識話題,成了千家萬戶的整個晚上的討論題,這點讓我非常高興。

  記者:根據中央電視臺的統計數字,這一次青年歌手大獎賽,它的收視曲線的高峰是出現在對青年歌手的這個文化素質的測試和考核方面,包括你們作為評委去點評這麼一個時間段,而不是在歌手去唱歌的這樣一個時間段。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現象。您覺得這個東西它說明了什麼呢?觀眾在關注一個什麼東西呢?

  餘秋雨:這說明就是電視文化確實是和歌唱文化不一樣,它的面大得多。有大量的對歌曲興趣不是非常大或者不是很內行的人,但是在文化的問題上他當然是一員他需要參與,那麼他就有很多人就據我瞭解就是一邊在做飯,聽到文化知識考試,鍋鏟一放就來看了。

  記者:那餘教授我這麼理解您參加這次青歌賽當評委,可能不僅僅把它作為一個工作來做,就是作為一個這樣的一個遊戲的一個工作人員,而是說把它作為一個也是一種途徑在傳播一些文化知識。

  餘秋雨:對。其實呢,我想中央電視臺做這個設計的時候,其實不完全是看這幾個歌手的勝負。在這個問題上,就借這個來讓大家進入一個文化氣氛。就是,比如20天,20天的每天夜晚千家萬戶他們可能有那麼個機會面對一下唐詩,而且唐詩反覆地出現。面對一下貝多芬面。對一下現在世界各國發生的各種各樣的情況。

  解說:舞臺上的綜合知識考評為觀眾獻上的是一道空前的文化大餐。餘秋雨的點評不僅傳授了知識,還表達出了他本人的很多文化觀念。面對年輕歌手回答不出一些簡單問題時的尷尬,許多觀眾對歌手的素質發出了質疑的聲音,而考官餘秋雨在這時卻顯得寬容了許多。餘秋雨說,青年歌手在接受文化考試,其實文化也在接受時代的考試。

  記者:那您怎麼評價參加這次青歌賽的這些歌手的素質呢?

  餘秋雨:我覺得不錯。為什麼不錯呢?因為據我瞭解,這我們要講真實的話,據我瞭解,儘管它是中學裡邊的課本的知識,但是我們的評委,就是這些歌唱家評委,他能夠答出來的比例也不是很大。因為這個題,我平心而論,到四點半我可以拿到這個題目的文字。有好多其實我都不太知道。你想環保的問題,排放二氧化碳和排放鉛的問題,如果我是個被考者,我一定是不好的了。所以我好幾次給選手講,我說你比我厲害,這個問題,你這麼快地回答出來了。如果這樣的題放在我面前,我肯定是回答不出來。有好多這樣的,而且我上一次第十屆青歌賽中間休息的時候,我回了一次上海。我遇到了好幾位科學院院士,我們國家的科學院院士。他們正在一次聚會。當時,他們說他們幾乎都答不出來。就是對這個文化知識,那是科學院院士啊。所以在我看來,我們在文化上,我想我們的觀眾要保持一個心態,有一題可能你答出來了,那個歌手答不出來,有的呢可能大多數觀眾答得出來,歌手由於在聚光燈下比較緊張,他答錯了,這可能性很大。但整體而論,他們對這些知識的瞭解水平和我們國家的人們差不多,我找不到一個群體,除了那個高等教學或者是教授們之外,就是找不到一個群體他能非常完整地對這些東西答得很清楚。第二個觀念就是,知識裡面分兩部分,有的知識很重要,有的知識不重要。所以我在點評的時候,我有點對不起出題目的那些先生,我不斷地講這個題目不重要,你答不出不要緊,有點像出賣他們一樣,但是我必須這樣講。因為對全國觀眾也很重要,比如在成語裡邊我認為有的成語現在還有生命力,有的成語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力了。你要記住它,就要記住一個非常複雜的遙遠的典故。這樣的成語呢,如果作為古典文學專業的人去讀讀可以。作為一般的年輕人,你不知道我也不感到你有問題。我反覆地講這個,我說這個真是不重要了。所以我在部落格裡邊寫了一句話,我說每當那些陳舊的知識和年輕生命發生對峙,兩方面無法和解的時候,我內心站在年輕生命一邊,但我打分只能說他錯,但內心打在他那面。

  記者:但是說到這兒吧,您的這種觀點和大多數觀眾就是收看這次青歌賽的觀眾的觀點可能有一些差距,有一些分歧。比如說更多的人看完了這次綜合素質測驗之後,都會覺得這些歌手的文化素質實在是有問題,但是您作為評委反而覺得這個年輕生命和知識出現衝撞的時候您往往會傾向於年輕歌手這一邊,為什麼呢?

  餘秋雨:我相信是和這些年我的.一個文化視野的開闊有關。我這些年比較長的時間都在國外講學,講中華文化。我非常嚴重地感受到一個問題,就是我們中華文化的外部形態太艱深了,使得下一代和海外的人不瞭解中華文化是怎麼回事。它的外部的結構太艱深了,所以它的內在的東西,它內在的美,傳達不到他們內心當中去。所以我也不認為對年輕人必須要灌那麼多知識。而恰恰相反,要挖掘出中華文化特別有趣,特別有活力,特別感染人的部位。所以我,你聽到我對於講到蘇東坡的詩,李白的詩,我激情洋溢,我會講好多。我希望我們的年輕人要懂得這一些美麗,而不是記那些年代,不是記那些外層的那些東西。

  記者:就是說,這種寬容的心態跟不斷擴充套件的文化視野是密切相關的?

  餘秋雨:對。

  解說:餘秋雨曾任上海戲劇學院院長,是著名散文作家。近年來,餘秋雨從書房走出,活躍在推進文化改革的舞臺上,他的言行一直備受關注。這一次他在青年歌手大獎賽上擔任評委,點評的時間比往年評委點評的時間都要長。有評論說,餘秋雨的點評搶盡了歌手的“風頭”。一時間,一位學者成為人盡皆知的新聞人物。

  記者:剛才我提到了一個統計數字,就是這個收視曲線裡面出現的這個峰值,是出現在你們評委對他們進行點評的時候。因為這樣的一個事情被人關注,所以你身處其中,你也會被人關注。甚至有人會以一種比較挑剔的目光在關注你。比如說,一些年紀稍大的人會說餘教授在這次點評中是不是過於突出自己了,話說得是不是太多了?

  餘秋雨:對。那麼也有更多的人說,是說得太少了。他們因為一開始有人說餘秋雨和徐沛東先生是不是在臺上有賣弄知識之嫌?那麼我就講了,我說徐沛東先生和我年紀都不小了,做了那麼多年老師,我有必要在電視臺賣弄李白是唐代的,徐沛東賣弄貝多芬是德國的嗎?我說這太可笑了,不會這樣。因為文化是需要外顯,文化是需要傳播的。我們沒有陰暗的東西,我們當然要傾吐給大家。

  記者:那麼褒,誰都願意聽。當面對貶的時候,能不能用一種很平常平常心去看待這些貶,甚至有的是攻擊性的言詞?

  餘秋雨:如果完全大家都褒的話,表示我在文化傳播和文化開拓上毫無新意,沒有一件新的東西,是被所有人接受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來也沒必要。既然有這樣的一個平臺,既然我的身份本來就是要努力地推進文化轉型的,那麼肯定和轉型前的文化思維距離非常大。我的好多文化觀點連我的父母親都不會同意的,那麼這就叫進化。如果完全都是一樣的話,那完全是不對了。文化應該說到底,它是一個獨行者,它是孤獨的開拓者,它走得很遠。人家對這個背影一定會有各種指責,指責的原因各種各樣,因為人家有各種各樣的原因,由於腳力不夠,由於他的村莊很安定,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對那些衣衫襤褸的遠行者,他們一定指指點點,你如果由於指指點點,你不遠行了,那麼你的身份也就沒有了,你的使命也就沒有了。

  記者:二十多天以來,一直處在這麼一個被人們褒貶的這麼一個狀態,有意思嗎?

  餘秋雨: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遊戲。這個裡邊,我自己的身份什麼其實都抽離了,這才能遊戲。就是我完全真是沒有考官的概念,就我們參加了一個遊戲。

  記者:說到這兒,您把這個青歌賽定義成為一場全國性的文化儀式,而且說這是一次有趣的考試,一個歡樂的大課堂

  餘秋雨:對。

  記者:那你作為一個評委,在其中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餘秋雨:我說那個歡樂大課堂邊上需要執掌某種遊戲規則的工作人員,需要有這麼一些人執掌遊戲規則,舉舉旗子啊,豎豎牌子啊,基本上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