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獨化論”到“名教即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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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郭象的玄學體系熔傳統儒家的倫常與莊子的自然之道於一爐。以“獨化論”為根基,以“性、命”說為連線,塑造出“遊外冥內”的聖人人格,並以“名教即自然”為其理論歸宿,倡導人們安守本分,追求性分內的逍遙自得。整個學說富於思辨性。

從“獨化論”到“名教即自然”

關鍵詞:郭象;獨化論;名教即自然  學的中心問題是“有”、“無”問題,對應到社會現實中就是“名教”與“自然”的問題,“有”對應“名教”,“無”對應“自然”。“名教”是指現實中的政治制度、綱常倫理,而“自然”則是指萬事萬物的本然本性。到郭象所生活的時期,玄學已經由何晏、王弼的“名教本於自然”的思想發展到了阮籍、嵇康提出的“越名教而任自然”的主張,進而有裴頠高舉“崇有論”旗幟,力圖調和“名教”與“自然”的矛盾,最終由郭象將這一矛盾消融於自己的玄學體系之中。

郭象的體系是以“獨化論”為根基,通過適當的邏輯推演而以“名教即自然”為其理論歸宿。

一、獨化論

郭象的“獨化論”體系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王弼“貴無論”與裴頷“崇有論”的理論不足。王弼提出的“以無為本”的“貴無論”試圖尋找世界統一的本體——“無”,但是王弼本人並沒有說清楚“無”是什麼,最後卻引出了“有生於無”的觀點,讓人望文生義地聯想到了宇宙生成論。王弼的理論經由阮籍、嵇康的發展之後變成了“崇本息末”,也就是“越名教而任自然”.“名教”與“自然”從理論上走向分裂。到裴頠時,他抓住王弼的理論弱點,提出“無”就是無,也就是沒有,所以“無”不能生“有”,世界的本體就是“有”,這樣“有”即成了現象也成了本體,現象也很難由本體得以說明。其實裴頠所說的“無”和王弼所說的“無”並不是一回事,王弼所說的“無”是指本體論的“無”,而裴頠所說的“無”則是宇宙生成論的“無”。由此,“貴無論”和“崇有論”都陷入了理論困境。

郭象認為:“非唯無不得化而為有也,有亦不得化而為無矣。是以夫有之為物,雖千變萬化,而不得一為無也。”(《知北遊注》)又說:“無即無矣,則不能生有;有之未生,又不能為生。然則生生者誰哉?決然而自生耳。”(《齊物論注》)也就是說,“無”不能化為“有”,“有”亦不能化為“無”,世間萬物並非由“無”產生。然而萬物究竟是如何產生的呢?郭象得出了萬物“自生”的結論,也就是“獨化”。他說:“凡得之者,外不資於道,內不由於己,掘然自得而獨化也。”(《大宗師注》)萬物自然而然的發展變化,並非由外在因素決定,也非內在主觀所能改變。這樣看來,萬物的發展變化似乎都成了毫無規律可循的偶然事件,而這明顯是與現實世界不相符合的。如何解決這個矛盾呢?郭象提出了“相因”說。萬物“自為”而“相因”。他說:“己與天下,相因而成者也。”(《在宥注》)“天下莫不相與為彼我,而彼我皆欲自為,斯東西之相反也。然彼我相與為脣齒,脣齒者未嘗相為,而脣亡則齒寒。故彼之自為,濟我之功巨集矣,斯相反而不可以相無者也。”(《秋水注》)郭象認為整個宇宙是和諧的整體,天下莫不相與相助,彼此相因。然而各個事物又無不都是無待而獨化、自為而不為他的。“手足異任,五藏殊官,未嘗相與而百節同和,斯相與於無相與也;未嘗相為而表裡俱濟,斯相為於無相為也。”(《大宗師注》)然而,萬物究竟如何“獨化”,源頭何在?郭象提出了“玄冥之境”的概念。他說:“通天地之統,序萬物之性,達死生之變,而明內聖外王之道,……至仁極乎無親,孝慈終於兼忘,禮樂復乎己能,忠信發乎天光。用其光則其樸自成,是以神器獨化於玄冥之境而源流深長也。”(《莊子序》)“神器”指的是國家政治,“玄冥之境”則是指一種無所區別的混沌狀態,原始的和諧。“玄冥者,所以名無而非無也。”(《大宗師注》)而“玄冥之境”之所以產生,是誰也無法瞭解的,郭象本人也未能說清楚。這是一種不可認知的必然性,而世界的一切,又受這種必然性所支配。人們所能做的,也就是順應這種必然性而已。由此,郭象的理論似乎已經部分陷入了神祕主義和宿命論的泥淖。這段引文也揭示出郭象注莊的目的是“明內聖外王之道”。郭象的哲學是政治哲學,他所向往的是國家政治能夠達到整體性的和諧,正常的封建秩序得以建立。在上者“無為”而治,在下者“足性逍遙”。這也體現了那個嚴酷的年代裡知識分子深重的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