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荷塘月色》想到景物描寫的分寸把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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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荷塘月色》一文之所以具有永久的藝術魅力,歸功於其分寸得當的景物描寫。而恰到好處、形神兼備的景物描寫必須達到概括性和具體性的辯證統一。

由《荷塘月色》想到景物描寫的分寸把握問題

  關鍵詞:《荷塘月色》;景物描寫;概括性;具體性

  人們總把目光放在《荷塘月色》這篇散文對荷葉、荷花、流水、月光等景物的細膩刻畫上,但如果只是將荷花、荷葉、荷香、流水、月光等景物纖毫畢露地刻畫出來,能夠產生如此長久的藝術感染力嗎?筆者以為分析此文,應將著眼點放在作者對景物描寫的分寸把握,即景物描寫以少總多的問題上。

  作者這樣寫月下的荷塘: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嫋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裡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彷彿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這時候葉子與花也有一絲的顫動,像閃電般,霎時傳過荷塘的那邊去了。葉子本是肩並肩密密地挨著,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葉子底下是脈脈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見一些顏色;而葉子卻更見風致了。

  這段文字散發出一種隱約朦朧的美感。那“白花”,“點綴”在“層層的葉子中間”, “點綴”是在事物上略加裝飾的意思,滿塘荷葉,一層一層,荷花卻很少,東一朵,西一朵,故而是“零星點綴”,即使是這樣稀疏的幾朵荷花,也不是競開怒放,而是“有嫋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一個“嫋娜”,一個“羞澀”,寫盡了月下白荷那半開半閉的情致和神韻,在那樣一個淡淡的`、蒼茫的月夜裡,看見這樣幾朵別具一格的白色荷花,怎不讓人感覺到它的脈脈含情、優美動人的質感呢?這樣的描寫不是很明快的,但卻留給讀者以領略不盡的意味。同樣,作者對“荷香”、“流水”的描寫也有與此異曲同工之妙。“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彷彿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這清香不是撲鼻而來的、濃得化也化不開的香氣,而是絲絲縷縷,不絕不斷,作者用了一個奇特而又再恰當不過的比喻“彷彿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這個比喻將微風中荷香斷斷續續、若有若無、捉摸不定的特點表現無遺,歌聲來自“遠處”,又出自“高樓”,雖然聽不真切,卻會斷續傳來輕音。與此相類似,風是“微風”,清香成縷,雖不甚濃烈,卻能不時聞到,正是這一縷飄散遠逸的清香,造成一種耐人尋味的美感,“零星點綴”的“白花”,若有若無的“清香”,蒼蒼茫茫的月夜,這樣的氛圍像極了一首交集著淡淡喜悅、淡淡哀愁的溫柔的小夜曲。這樣的環境中,還有一泓只可感覺不可看到的“脈脈的流水”,靜靜地藏在“葉子底下”,“ 不能見一些顏色”,多麼神祕、幽玄的情調啊!

  昔人講究“為情而造文”,正如王國維所說 “一切景語皆情語也”。朱先生寫此文時,正值大革命失敗之際,作為一個正直的知識分子,他彷徨苦悶卻找不到出路,故而“心裡頗不寧靜”,心境如此,自然會想到要排遣一下,於是就在一個靜靜的月夜裡,散步到了這樣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荷塘邊,那麼作者要表現的,正是那種找不到出路、壓抑已久而又暫時得到排遣的淡淡的哀愁和喜悅,全然不是那種痛快淋漓的大喜大悲,而是一種“苦中作樂”,這“樂”當然不比平常的“樂”,必然受到“苦”的制約,所以朱自清的喜悅不是濃濃的、明快的,而是淡淡的、朦朧的。應該說,優美的荷塘上面那一層朦朧空濛的情調,是與作者的心情相一致的。

  那麼,為什麼月下幾朵半開半閉的白花,一縷若有若無的清香,一泓脈脈的流水,會產生如此不凡的藝術感染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