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聯考調劑生就業無比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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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戴口罩逐漸成為習慣,當外出鍛鍊不如在家待著健康……有人生氣抱怨,有人被動接受,而一群年輕人卻選擇奮起反抗。儘管前路不易,但他們仍充滿朝氣與理想——他們就是學習大氣汙染防治的學生。

大學聯考調劑生就業無比尷尬

“雖然只是情景模擬,相信汙染一定能像這樣得到控制”

“是不是以為搞科研的都是拿個儀器測來測去?”說著話,牛天林從一片椅子中左挪右蹭,終於擠出了研究室。牛天林是清華大學環境學院大氣汙染與控制研究所的研二學生,上午十點,他正在準備科研論文,可週圍的工作環境讓人很難聯想到這是一個研究室——整個房間不到30平方米,卻密密麻麻擠著20個工位,每個工位都擺著電腦、檔案材料和一些雜物,更像一家條件略顯艱苦的公司。

而正是在這樣的工作環境下,天林所在的機動車排放控制小組取得了不少科研成果。“比如這個北京市機動車控制措施效果評價軟體。”在這款軟體上,輸入時間和一些其他資料,就能獲得北京市某一時刻的汽車汙染排放情況。從天林的演示中看,不管哪一天,北京市的環路都呈現出表示汙染程度最高的紅色。“我都不用出去看馬路,光看圖就能想像出堵車的場景。”

這個軟體不光能夠回顧過去,還能夠預測一個假想狀態下的排放情況。“比如說在不同的限行狀態下城市汙染會有多大程度的緩解,這款軟體都能模擬。” 雖然只是情景的預測,但看到畫面上的紅色越來越淡時,天林內心還是充滿了希望。“相信汙染一定能像這樣得到控制。”

“市環保局2014年釋出過一篇報告,提到目前全市PM2.5的最主要來源還是機動車排放,比燃煤以及工業排放佔的比重都要大。”作為關注汽車與汙染的研究者,牛天林深切地感受到了城市正在承受的壓力。“不說實驗資料,就說我在路上見到的情況,我經常能看到有些車的尾氣冒的是黑煙,如果一輛車真正達到北京市的排放標準,是不可能冒出這種黑煙的。至於為什麼這些車能通過車檢,車主應該心知肚明,要檢車了裝上一個三元催化器,檢完車卸下來給另一個人用,錢是省下來了,可是對空氣的破壞怎麼彌補?”

“好天氣一天的資料量只有4GB, 霧霾天能長到20GB”

相比牛天林,同學馬濤的工作環境顯然好了不少。學院十層一個寬敞的實驗室內只擺放了一臺監測儀,馬濤每天的工作都圍繞著它展開。“儀器是直通室外的,能直接收集到空氣中的汙染物資料。現在人們常說PM2.5,而這臺儀器能檢測到PM1,也就是更小粒子的情況。我會在收集資料之後研究粒子的化學組分。”

雖然誰都不喜歡霧霾天,但對於馬濤的研究來說,每一個霧霾天對他都很“珍貴”:“天氣好的時候一天的資料量只有4GB,霧霾天能長到20GB,能研究的資料多了好多。”根據馬濤之前的分析,霧霾嚴重時期空氣中的鉀離子濃度普遍會升高。“現在還不能下結論,但是從資料上來說,可能與焚燒秸稈有關。”

跑實驗室,檢查,取樣,研究,馬濤每天的工作節奏比較單調,但他卻樂此不疲。“每次發現新鮮的東西,或者好玩的現象,我都會特別興奮。”同學一起吃飯的時候,不管大家在聊什麼,每次話題都會被馬濤帶跑,轉移到實驗資料上。大四那年,已經保研的馬濤曾經“痛定思痛”,決心讓自己的生活更加豐富起來,於是報了一個外匯投資方面的.實習,可是幹了一陣兒就不想幹了:“還是研究大氣有意思。”

這種鑽研勁,也體現在同學蔡潤龍身上。從大二起,蔡潤龍就開始設計一種能分離不同大小粒子的儀器,到大四畢業的時候,設計出了一個初級版,現在讀了研究生還在不斷地改進。“今年我讀研二,從最開始算已經五年了,我還是希望能再提高一些儀器的效能。”

更好的精度無疑能提高研究的效率,但讓蔡潤龍如此執著的原因還是與目前環保業的大環境有關。“目前國內研究大氣汙染的環保公司,主要做的都是除塵器或者其他一些技術簡單的儀器,真正比較尖端的環境檢測裝置的製造都是被國外公司壟斷的。我現在所做的儀器就屬於檢測裝置,我希望能或多或少為國內的自主研發出力。”

“報考:當初為什麼來 分數不夠,專業調劑”

儘管現在都在為大氣汙染研究事業投入著興趣與精力,但無論是牛天林、馬濤還是蔡潤龍,他們當初選擇環境工程專業的原因都十分簡單:大學聯考分數不夠。

“最早我報的是電氣專業,後來調劑到這邊的。”蔡潤龍說。剛開始學習的時候,他對於專業的內容與意義還並不清楚,但隨著霧霾這個詞在生活中出現得越來越多,他逐漸發現了自己的追求:“國內對於水汙染的研究比較成熟,很多同學也選擇了這個方向,但我認為自己應該去研究大氣汙染的問題。”

同樣經過了專業調劑的牛天林,從最初的迷茫到現在的堅定,給予他動力的則是作為一名北京人的責任感。“我家就住在豐臺,雖然我不能明確記得小時候是什麼樣,但肯定是比現在要好很多的。”曾經並不算奢求的好天氣,在自己生活的二十年裡變得越來越難得,讓牛天林心裡也憋著一股勁。“我是北京人,我不想出國,也不想去別的地方,我就想留在北京。就算為我自己能活得好一點,我也得去研究啊。”

在大氣所研二年級的十幾名學生中,還有一名來自臺灣的同學林揚傑。比起其他同學的“被動接受調劑”,林揚傑的目的更加明確與純粹。“我本來在臺灣的成功大學讀化工,大四的時候來到清華這邊交換。”在清華學習的一年時間裡,林揚傑深切地感受到了霧霾對於人們生活的影響。“看到那麼多人戴口罩,真的很震撼。”交換完一年之後,林揚傑放棄了回本校讀研的計劃,最終考取了清華的環境工程研究生,學習大氣汙染治理。

“就業:待遇實在太低, 還只能是邊緣人”

林揚傑懷揣著改變現狀的理想,他也在為這個目標奮鬥著,為了與實際應用結合得更緊密,林揚傑選擇了工廠煙氣催化劑作為自己的研究方向,這種催化劑能夠在工廠排放煙氣時起到淨化的作用。

三年的研究生學制,目前讀研二,林揚傑已經在關注就業方面的問題。“我想碩士之後直接找工作,不想讀博。” 比起了解更多的知識,林揚傑更關注現有的知識怎麼用在實務上,而碩士層面的知識他認為已經夠用。但當自己把目光從象牙塔轉向社會時,林揚傑卻發現了一個無比尷尬的現實——研究大氣汙染的學生,在找工作時能得到的待遇實在太低了。

“2015年11月,華中地區一個在環保業中比較龍頭的企業來清華做宣講會,我也去聽了,最後問了一些問題,也談到了薪水。”對方公司給出的數字,讓林揚傑感到十分無奈。“人家跟我說碩士畢業生每月的工資是4000塊。”

“雖然並不是多麼抬高清華學生的身價,但是每月4000塊,實在讓我有點難以接受。”在這之後,林揚傑也四處打聽了其他一些公司的情況,即使在北上廣地區的一些國企或民企,待遇方面也不會比這個數字高多少。“說實話,幹這方面工作還是挺辛苦的,可能還要去駐廠,一般工廠也不會在市區裡,如果家在市區,平時連回家都不方便。”

除了在待遇方面的問題,職業發展與地位上,學環保的人也會遇到困難。“比如我去一個發電廠做環保業務,發電廠裡的核心崗位基本都是做電力的人才能進的,做環保的只能是邊緣人。”

帶著滿腔激情與熱血,到頭來卻被潑了一頭涼水,林揚傑感覺受到了一些打擊,但他不希望放棄自己的理想。“同專業的學長,有的已經轉去金融行業了,對於清華的學生來說,學習能力都很強,想轉行拿更高的薪水不算一件很難的事。但我是為了學空氣汙染治理而來的,我覺得有些事情不能完全拿錢來衡量。我想踏實地在環保行業幹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把理想與現實平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