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網路日誌 《帶我到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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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網路日誌 《帶我到山頂》

 

  帶我到山頂

  [ 2013-1-21 22:30:00 | By: 花香兩瓣 ]

很忙,或者假裝很忙,是現代許多人想解卻解不開的憂傷,於是有了“偷空”一詞。做自己的強盜,偷自己的時間,很荒謬吧!偷空與家人團聚,與情人幽會,與孩子嬉戲,與朋友敘舊,享受天倫或者放鬆心情。怎麼一個人要被這個“忙”字牽絆,苦無脫身計!

精疲力竭,腰痠背疼,我覺得我偷不著空閒,搶不著時間,這是徹底的累。哦,我十分憂傷,我決心丟掉這個包袱,我決心逃離人海,攜著“偷”來的時間,在某處清爽自然之所“躲”一陣子。

我爬上山頂,佇在離天最近的地方,看,有一片雲海起伏蔓延,神祕莫測,我感覺人是飄著的,心在雲海之岸停靠、睡眠,看山不像山,望水不似水,何其美妙!空氣溼漉漉的,灰藍的天空是神靈的浴池,氤氳的霧紗或是銀河瀉落時濺起的玉塵,洋洋灑灑堆疊在池底,山野萬物盡享這靈霧妙湯,作禮拜前的洗滌。沒有巨浪驚岸之吼聲,沒有泉湧水立之傲氣,一切靜靜的,軟綿綿的,不慌不忙的,飄渺漫卷。我想象到了小山村裡嫋娜的炊煙,寧靜、安詳;想象到了哪一段散文裡輕描淡寫的纏綿,平淡、回甜。我用眼與自然交換心情,煙波浩渺,風起雲動,忽然有一種毫無出處的坦蕩,我站在如夢似幻的山頂,卻有醉後大吐為快的真實,山高人為峰,天地我遨遊,我敞開嗓門吼了幾聲,於是我彷彿怒罵了世間的萬千不平,嘲笑了生來受苦的芸芸眾生。我用我的明眸,瞰盡這青山黛眉、白霧灰雲,這天地懸景在坦蕩裡呼吸,它對我毫無理會,我需捉摸它,然後敬畏它,歆羨它。儘管我東走西顧,生怕錯失哪一片美好,但我仍是不慌不忙的看。現在我知道腳的舒緩,心的平靜是對忙累最有效的阻擊。我身倚蒼木翠枝,遠眺這不山不海的柔媚,學它鬆軟地、緩慢地遊曳、覆蓋、征服。

山隱去了錚骨,小村子遮住了模樣,雲霧慢慢朝我的腳底襲來,我想,我定要葬身在汪洋裡。我以為我站在最高處,我以為離天最近,我居然不知道自然之神會來捉弄人,在這場無聲無息的侵蝕裡我不是主角,誰將要主宰誰,誰將要征服誰,渺小的我不是主角,陽光雨露的眷顧,山川河流的滋養,自然之手縱情疾書的一副濃淡相宜的景緻才是主角。我的`心隨著掩現不定的風景而變化無常,淡定、驚喜、讚賞、欽佩、慌張,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我,我無暇回味過去的時光都做了些什麼,都歡喜些什麼,都憂傷些什麼,我也無力再暢想將來的功利得失,我瞪瞪地站在原地,也許我唯一可做的,就是縱身一躍,投身在這安靜與綿軟中,像一株山花野草,像一崖嶙石清風,自在,自在。其實,無需跳進雲霧,雲霧已將我包圍,我待在原地,灰暗無光,寒涼侵襲我裸露的肌膚,我合上眼瞼,不看這無景之景,心卻神遊在海底龍宮。在這無邊的灰暗裡,我以我的角度詮釋自然之神的啟示——在一個你無力掌控的世界裡,你會迷失,會摸索,會害怕,會無計可施,需淡定,當你亟待陽光碟機散陰霾的時候,你最要相信你站立的地方是距離陽光最近的地方。在這死寂無色的灰暗裡,掩埋的是忙累的折磨,壓抑,壓抑,壓住的是憂傷和煩心。你是在深睡眠,在做好夢,在靜養,在恢復體力,只不過你躺著的不是暖床,是雲山霧海鋪就的簟榻;而你蓋著的不是被子,是天肢地手編織的寒涼。

我不止一次地埋怨、咒罵,不止一次的憧憬、暢想,生活裡沒有悲哀,隨心所欲,縱情歡喜,那確實是錯,因那違背常情,是生命裡的不可得。一覽眾山小,我仍是山頂一過客,雲開霧散,重見天日,我依舊站在原地,我沒能改變什麼,那一樹一石,一丘一壑依舊紋風不動。不要過分強求自己去駕馭什麼、擁有什麼、征服什麼,才不至於過分的忙和累。

晨鳥嘀啾,振翅高飛,它在比我更高的地方用比我更廣的視角俯瞰這個世界,看山仍是山,看水還是水,只不過在某個山頂上,多了一個渺小的我,而我,終有一個時候,須得尋著來路,回到我要繼續經營的現實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