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蘇東坡黃州詞中夢的型別和寓意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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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蘇東坡黃州詞中夢的型別和寓意論文

摘要:夢是人們內心深處潛意識的一種表達方式。蘇東坡作為一代文豪,在黃州時期過著底層勞動人民的困窘生活,他很多的內心活動也以夢的方式表達出來,留下了眾多的寫夢記夢的詩詞。本文以蘇東坡黃州詞中夢的描寫,探討其夢的型別和所表達的意圖,有對真摯友情的珍惜、對個體生命的沉思,以及對迴歸自然的期盼。從這個側面,我們可以窺見蘇東坡黃州時期的思想狀況和個性品質。

關鍵詞:東坡詞;記夢;思想內涵;黃州;

作為人的潛意識慾望的表達和實現,夢是有意義的精神活動,所有夢的核心本質都是願望的達成。大千世界,不論古今,每個人都是各不相同的個體,每個人的夢境和意義又各不相同。在中國傳統文學中,往往以夢來表達內心。作為一代大家的蘇東坡,又會有哪些夢呢?蘇東坡的一生宦海沉浮,創作了大量的文學作品,在他的詩文中有很多夢的記載。這裡僅從他黃州時期的詞中來看看他是怎樣記夢的。蘇東坡在黃州的詞中,有10首說到了夢,我們從中可以分析出哪些內涵呢?

一、蘇東坡黃州詞中夢的型別

(一)對故人的追憶

《蘇詩總案》載:“(元豐五年壬戌正月)十七日,夢扁舟渡江,中流回望,棲霞樓中歌樂雜作,舟人言閭丘公顯方會客。覺而異之,作《水龍吟》詞。”[1]

蘇東坡自序言:閭丘大夫孝終公顯,嘗守黃州,作棲霞樓,為郡中勝絕。元豐五年,餘謫居黃。正月十七日,夢扁舟渡江,中流回望,樓中歌樂雜作。舟中人言:公顯方會客也。覺而異之,乃作此曲,蓋《越調鼓笛慢》。公顯時已致仕,在蘇州。

小舟橫截春江,臥看翠壁紅樓起。雲間笑語,使君高會,佳人半醉。危柱哀弦,豔歌餘響,繞雲縈水。念故人老大,風流未減,獨回首、煙波裡。推枕惘然不見,但空江、月明千里。五湖聞道,扁舟歸去,仍攜西子。雲夢南州,武昌東岸,昔遊應記。料多情夢裡,端來見我,也參差是[2]。

夢往往反映出一個人內心深處的願望,在蘇東坡的一個浪漫夢中,故人閭丘大夫孝終公顯,在“郡中勝絕”棲霞樓設宴招待客人,歡聲笑語,歌舞紛呈,餘音嫋嫋,飄蕩在棲霞樓的上空和下面的江水之上,真是風流未減。夢中的美好返照現實。而現實中的蘇東坡,謫居黃州,親朋好友“無一字見及”,正是孤獨寂寞之時,夢境與現實形成了巨大反差。夢醒之後,只見煙波浩淼,空江月明,與美麗夢境形成鮮明對比,孤寂之感更為強烈。而結尾想象故人此時一如既往地瀟灑,希望對方夢見自己,也是極度孤獨中的浪漫幻想。全詞在願望與現實的矛盾對立體中,尋求自我排解的良方。

(二)對人生的思考

人生有限,時光易逝。形成了中國古代文人對人生思考的衝突。蘇東坡在自己的生命實踐中,真切地領悟到了人生如夢。東坡黃州詞中的夢,大多數是對人生的思考,如“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如夢”“萬事到頭終是夢”“笑勞生一夢”等。其中《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悽然北望[3]。

中秋是中國的傳統節日。這首詞即景抒情,詠唱人生之短促,嘆惜事業之無成,吟唱出一個政治上失意者長期鬱積於心間的牢騷與怨憤。詞中的蘇東坡在黃州的心情是孤獨悲苦的,面對長江感嘆光陰流逝,自己已是新添了不少的白髮,人生短暫,不能不引起他對人生的沉思。在清寒孤寂的中秋之夜,把盞對月,沒有人陪伴對飲;月移清影,徘徊在雲端,時而被雲層遮蔽。在這樣的氛圍中,蘇東坡不能不感嘆,這樣的中秋之夜,誰來與我共享美酒?誰又能與我分擔憂愁呢?只能是拿起酒杯,淒涼地遙望北方。東坡詩詞中常常流露出人生如夢的思想,有的是自我排遣之語,有的是往古來今之思,但很少流露出悲切之情。人生就是那麼一回事,沒有歷盡滄桑,難得有幾度秋涼之說,一年一度秋風勁,不覺人生已鬢霜。

(三)對未來的展望

據《蘇詩總案》:“(元豐五年二月)公得廢圃於東坡之脅,築而垣之,葺堂五間。……南挹四望亭之後丘,西控北山之微泉,慨然而嘆曰:‘此亦斜川之遊也’。作《江神子》詞”[4]。

陶淵明以正月五日遊斜川,臨流班坐,顧瞻南阜,愛曾城之獨秀,乃作《斜川詩》。至今使人想見其處。元豐壬戌之春,餘躬耕於東坡,築雪堂居之,南挹四望亭之後丘,西控北山之微泉,慨然而嘆,此亦斜川之遊也。乃作長短句,以《江城子》歌之。

夢中了了醉中醒。只淵明,是前生。走遍人間,依舊卻躬耕。昨夜東坡春雨足,烏鵲喜,報新晴。雪堂西畔暗泉鳴。北山傾,小溪橫。南望亭丘,孤秀聳曾城。都是斜川當日景,吾老矣,寄餘齡。[5]

這首詞充滿了強烈的主觀情緒,蘇東坡很喜愛淵明,認為他與陶淵明有很多共同之處,直以淵明就是自己的前生。朱自清說:“中國詩人裡影響最大的似乎是陶淵明、杜甫、蘇軾三家。”[6]中國古代讀書人的出路大抵只有“出仕”和“歸隱”兩種。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而辭官歸隱,歸居田園後創作了一批清新自然而又感情真摯的田園詩歌。蘇東坡因“烏臺詩案”謫居黃州,為生活所迫不得不躬耕東坡。兩人同為躬耕,從客觀上來看,基本上是一樣的,但主觀上絕然相反,一個是主動的躬耕,一個是被動的躬耕。儘管是被動的,不是自己主觀意願上的,但蘇東坡卻能在人生的逆境中享受“春雨足,烏鵲喜,報新晴”這些春天富於生氣的景色,一樣的感到舒適愜意。因酒與陶淵明相連,因躬耕與陶淵明相通,東坡、雪堂就與斜川聯絡起來了,從而達到心靈上的相通。也就有了蘇東坡在黃州躬耕東坡,自食其力,對黃州生活感到適意,怡然自樂。

綜上所述,東坡黃州詞中的夢,是他主體意識的表現,是他真實性情的自然流露;是對美好友情的堅定向往,是重構精神家園的心理迴歸;是對人生感悟的超越,是審視人生價值的思考。

二、東坡黃州詞中夢的涵義

“因為只要我們是在做夢,我們就認為夢的內容是客觀真實的”。但是,“夢可以產生於‘本我’,也可以產生於‘自我’”[7]。產生於“自我”的夢,一般都有其內在的'涵義。分析東坡黃州詞中的夢,筆者認為,有以下幾種涵義。

(一)對真摯友情的珍惜

“烏臺詩案”是蘇東坡人生路上的一個里程碑。被貶黃州,蘇東坡說“平生親識,亦斷往還”,這是多麼讓人傷心的事;在當時的境況下,他唯有默默承受,深自省察。他說“謫居無事,默自觀省,回視三十年來所為,多其病者。足下所見,皆故我,非今我也”[8]。蘇東坡初到黃州,過著孤寂的生活,原來的一些相識的,都跟他斷絕了往來,每天也沒有什麼事,就自我檢視反省。他感到渾渾噩噩,半生宦海,真可謂是一場夢。昔日的“有筆頭千字,胸中萬卷,致君堯舜,此事何難”[9]的雄心壯志已不復存在;曾經的“平生親友,無一字見及,有書與之亦不答”[10]。蘇東坡深深地感受到了人世的冷暖,於是,對真摯的友情愈加珍惜。

(二)對個體生命的沉思

“蘇東坡幸而死裡逃生,至少是個驚心動魄的經驗,他開始深思人生的意義。……他說他的生命猶如爬在旋轉中的磨盤上的線蟻,又如旋風中的羽毛。他開始沉思自己的個性,而考慮如何才能得到心情的真正安寧”[11]。“得城南精舍曰安國寺,有茂林修竹,破池亭謝。間一二日輒往,焚香默坐,深自省察,則物我相忘,身心皆空,求罪始所生而不可得。一念清淨,染汙自落,表裡翛然,無所附麗,私竊樂之。”[12]在黃州的日子裡,蘇東坡不得不對人生進行深刻的思考。他探尋個體生命的存在,究竟是什麼,有什麼意義。他超越了個體存在的本身,對自我進行重新認識,從而培養了他隨緣自適而又觀照現實的人生品格。蘇東坡在認清人生本質的基礎上選擇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世間的事物不值得掛懷,樂觀曠達地去生活。

(三)對迴歸自然的期盼

自古以來的中國文人受儒家思想影響,大都有“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人生觀,“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意思是說被任用就出仕,不被任用就退隱。夢中了了,醉中清醒,陶淵明歸隱時,“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13]與蘇東坡躬耕東坡極其相似。而蘇東坡在黃州時期是被監視居住,又與陶淵明的歸居存在較大的差距。於是,他期盼一種自由的迴歸自然,遠離世事的紛擾。這種願望在現實中很難實現,他也不能像陶淵明那樣掛冠而去,只能以夢境來表現。

三、參考文獻

[1]丁永淮,梅大聖,張社教.蘇東坡黃州作品全編[M].武漢:武漢出版社,1996.

[2](清)王文誥.蘇文忠公詩編注整合總案[M].成都:巴蜀書社,1985.

[3]梅大聖.蘇軾黃州詩文評註[M].武漢: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1992.

[4]弗洛伊德.性愛與文明[M].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

[5]冷成金.對傳統人格的超越-論蘇軾黃州時期的思想及實踐[C].蘇軾在鳳翔.寶雞市社科聯第六屆蘇軾研究學會會議資料,1990.

[6]吳宇軒.蘇軾詞時間憂患與悲劇意識探析[C].中國蘇軾研究(第七輯)[M].北京:學苑出版社,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