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左拉《娜娜》的諷刺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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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娜娜》是法國自然主義代表作家左拉的名著。《娜娜》集中體現了自然主義的藝術特徵,其中的諷刺藝術更是豐富多樣又獨具特色。《娜娜》作為一部具有強烈諷刺意味、揭露第二帝國時期資產階級腐化墮落生活的小說,它不光具有新穎的諷刺角度,耐人尋味的諷刺意味,更有著靈活多樣的諷刺手法。本文主要從四個方面論析《娜娜》豐富的諷刺手法及其表達的諷刺意味,進而賞析其精彩的諷刺藝術。

關鍵詞:左拉、《娜娜》、諷刺

左拉是法國自然主義代表作家,其重要作品有《盧貢·馬卡爾家族》和《三名城》、《四福音書》三大系列。代表作《娜娜》是左拉的鴻篇鉅著《盧貢-馬卡爾家族》中一部頗有文學價值和藝術價值的長篇小說。它的問世擴大並鞏固了左拉在世界文學史上的地位。《娜娜》發表後在法國引起了轟動,小說出版的第一天,其銷售量達五萬五千多冊,開創了法國出版界從未有的盛況。小說曾被改編為電視、電影在法國多次播映。《娜娜》集中體現了自然主義的藝術特徵,其中的諷刺藝術更是豐富多樣又獨具特色。《娜娜》作為一部具有強烈諷刺意味,揭露第二帝國時期資產階級腐化墮落生活的小說,它不光具有新穎的諷刺角度,耐人尋味的諷刺意味,更有著靈活多樣的諷刺手法。

一、運用白描、漫畫式手法,提升諷刺藝術

諷刺作為文學手法,用以暴露人、事、物的缺點、展現其可笑之處,往往在笑聲中達到否定和批判的效果,中國的《詩經》中已有諷刺手法,西方早在古希臘時期就有諷刺作家和諷刺作品。左拉的《娜娜》繼承了西方文學的諷刺傳統和諷刺手法,諷刺之辛辣和諷刺手法之多樣的確引人注目。

首先來看其白描、漫畫式手法。《娜娜》中常用白描、漫畫式手法描寫人物外貌和行為,簡單幾筆就表達了作者鮮明的愛憎感情,提升了諷刺藝術。白描手法是一種在簡潔中見精神的藝術手法,常常用於民間藝術和繪畫、文學藝術中。文學中的白描手法是以簡練的語言勾勒出人物,不用華麗的詞藻,不加渲染烘托。漫畫式手法是以誇張的手法、挪揄的口吻勾勒人物。當漫畫式描寫需要強調人物外貌的某一特徵時,可以採用誇張的手法進行描寫。但這種誇張不是隨心所欲,而是對人物個性強烈的表現。這種漫畫式手法是很多具有諷刺意味的作品的作者喜愛的手法,比如俄國的契訶夫和中國的魯迅。對人物外貌、行為的描寫能夠反映人物的內心世界和性格特徵。左拉在《娜娜》中常用這種用白描或漫畫式手法,替自己的諷刺人物畫像,現出其本質。

小說以娜娜的活動貫穿全篇,通過娜娜與各個不同男人的交往,來展現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整篇小說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好色之徒和煙花女子,他們的言行舉止無不透著卑俗、虛偽、放縱和墮落,簡直沒有一個正面形象,作者對作品中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諷刺,勾勒出一個糜爛、敗落的社會生活場景。如《娜娜》第十三章有這樣一幕場景,莫法伯爵去找娜娜時猛然看見他的岳父躺在自己所鍾愛的風塵女子的懷抱裡。作者兼用了白描和漫畫式手法:六十年荒淫無度的生活使侯爵已經衰老不堪,他躺在那裡“活像一副枯骨”,“他半身發癱,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渾身顫抖著,一心想溜走,睡衣翻卷在骷髏般的身上,一條灰色的瘦腿露在被子外面,上面佈滿灰色的毛。”這些文字似乎非常冷靜客觀,但愛憎感情十分鮮明,增強了《娜娜》的諷刺效果,提升了作者的諷刺藝術。就像作者所說:舒阿爾侯爵躺在娜娜光豔照人的肉體旁邊,令人聯想起陳屍所的一個角落。

二、運用誇張的細節描寫,增強諷刺力度

左拉還善於運用誇張進行諷刺,通過對人物的最富特徵的細節進行誇張的描寫,以揭示出人物的真實面目。正如魯迅所說:誇張了這人的特長――不論優點或弱點,卻更知道是誰。細節描寫是批判現實主義和自然主義作家非常重視的創作方法。諷刺的基本手法是誇張,在《娜娜》中,作者常常把誇張滲透到細節描寫之中,有意識地誇張被諷刺物件的某一方面,使其特點格外突出,以達到諷刺的目的。作者善於將人物性格內涵的複雜性集中於一點,提煉人物的習慣動作和習慣用語。在塑造包爾德那夫這個人物時,左拉在人物描寫上運用了的誇張。比如,劇院老闆包爾德那夫總是要求別人直截了當地稱他的劇院為妓院,喜歡踢打女演員的屁股,讓女演員像女兒照顧父親一樣照顧他。作者通過這些經由誇張手法提煉的細節對包爾德那夫這個帶有痞氣的醜惡人物予以諷刺和否定。

作者還常常對人物的最富特徵的細節進行誇張的描寫,以揭示出人物的真實面目。莫法伯爵一生受著宗教與情慾的矛盾的.折磨,作者多次通過對莫法伯爵一些典型語言和行為的誇張描寫來表現他的這種性格特徵。莫法伯爵在看到他供養的娜娜接待別的男人時,總是求助於上帝,喃喃自語。當莫法伯爵看到他的岳父德·舒阿爾侯爵躺在娜娜的懷抱中時,猶如受到晴天霹靂,木立在那裡,渾身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從大腿顫抖到胸膛,再顫抖到腦蓋骨。他像一棵被大風吹動的樹,搖搖晃晃,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全身骨頭格格作響。嘴裡不停的說著“啊!不,我不能忍受!……啊!來救救我吧,我的天主!拯救我吧,最好還是讓我死吧!……把我帶走吧,別讓我再看了,別讓我再有感覺了啊!……把我帶走吧,我再也不能忍受了,把我帶走吧。”顯然,這些描寫是對人物行為、語言、腔調的誇張,既符合人物性格發展的邏輯,又有極強的諷刺力量,揭示出莫法伯爵虛假又虛弱的內心。

三、運用反諷手法,加強反諷效果

在左拉的《娜娜》中多次出現反諷手法,造成強烈的對照,從而產生諷刺效果。反諷源自古希臘戲劇中的一種角色型別,後來發展成為一種修辭格。反諷最顯著的特徵:即言非所指,也就是一個陳述的實際內涵與它表面意義相互矛盾。

很多評論者包括讀者讀完《娜娜》都會有這樣一個感受,娜娜作為一個風塵女子,用肉體迷惑男人,使他們傾其所有供她揮霍,似乎稱得上是一個奢侈淫逸、道德敗壞的女子。然而,娜娜對賣笑生涯十分厭惡,憧憬著一夫一妻的小康生活,有著自己的感情原則,還儲存著一些天真、詩情和同情心,娜娜在本質上是真誠、善良的。追逐她的那些男人則或瘋狂或愚蠢,或麻木墮落或朝三暮四、卑鄙無恥。因此,《娜娜》整部作品就是一個反諷。左拉在《娜娜》一書中盡力去描繪一個墮落的女性,結果適得其反,在他筆下出現的是無數道德敗壞的男人。在主題意義上,《娜娜》形成了強烈的反諷意味。小說在娜娜開始厭惡自己生活、並開始嘗試某種新的生存方式之時,戛然而止,讓娜娜感染天花死去,這似乎也表達著左拉自己對於娜娜和那個現實世界的反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