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訶夫戲劇思想對國內戲劇文化進展的影響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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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園》選材自當時俄國社會變更的常見現象——封建貴族階層逐步衰亡,講述了女地主朗涅夫斯卡婭等舊式貴族,尚空談而不務實際,最終賣掉櫻桃園的故事。在人物選擇上,無論是朗涅夫斯卡婭、其哥哥加耶夫,還是商人羅伯興,都是當時社會真實人物的代表。在情節內容上,雖以買賣櫻桃園為中心事件,但描寫了眾多生活瑣事,如朗涅夫斯卡婭與加耶夫追憶往事的閒聊,打檯球、舉辦舞會等,卻使戲劇主旨更加明確——櫻桃園正是在他們無助的幻想、慨嘆中悄然易主。契訶夫十分高明地把沒落封建貴族被新興資產階級代替這一社會趨勢,融入到普通事件中、體現在平凡人身上,真正“把生活寫得跟原來面目一樣,把人寫得跟原來面目一樣”②,讓人絲毫不覺得這是戲劇,而是真實的生活。

契訶夫戲劇思想對國內戲劇文化進展的影響論文

傳統意義上的“戲劇性”主張通過外部事件和人物的矛盾衝突推進劇情發展,甚至極力追求衝突的漫畫化、誇張化,人物的內部心理只起輔助、陪襯作用。契訶夫則認為,真正的戲劇性不是來源於刻意追求的、轟轟烈烈的外在矛盾衝突,而是存於人物內心變幻莫測的思想跌宕和感情波瀾之中。因此,契訶夫全力“去外在化”,最大限度削弱外部環境、事件的描寫,只將其作為人物內心活動的背景和動因,轉而著力挖掘和表現人物的內心變化,通過一個小動作,一句臺詞,甚至一聲嘆息勾勒人物複雜的心境,推動劇情發展,使其作品始終呈現“內在的”戲劇性特徵。契訶夫主要從兩方面進行藝術化處理,我們從《櫻桃園》中可以找到答案。一方面刻意放緩情節節奏,把更多筆墨施於人物自主活動和內心描寫。《櫻桃園》中,女地主朗涅夫斯卡婭和哥哥加耶夫,在得知櫻桃園將被出售時,依然平靜地喝茶、聊天,回憶,劇情就像凝固了一般;第三幕,朗涅夫斯卡婭和女兒、朋友們跳了一整夜舞,才得到櫻桃園被拍賣的訊息。就是這樣緩慢的劇情,使觀眾更多關注到人物豐富的心理和情緒變化。另一方面,獨具匠心地淡化外部衝突、特別是人物間的衝突。契訶夫沒有直接演繹櫻桃園的拍賣過程,而是把它推到幕後作暗場處理,舞臺上只表現主人公舉辦舞會的歡樂場景。這樣,觀眾只能想象爭奪櫻桃園的緊張場面,而看不到人物激烈的動作。人物間也沒有劇烈的衝突,就連購買櫻桃園的商人羅伯興,也曾為舊主人朗涅夫斯卡婭挽救櫻桃園出謀劃策。

使用全新的藝術表現手法展現人物的情緒,是契訶夫向傳統戲劇擲出的“殺手鐗”,包括革新語言形式,營造相應的舞臺氣氛和“情調”等。一方面,契訶夫創造了“潛臺詞”式的對話方式,即在人物對話間加入長時間的“停頓”,用沉思、枯坐等靜止動作中展現人物內心活動。《櫻桃園》中有30多處“停頓”,人物沒有臺詞和顯著的外部形體動作。這些“停頓”作用不同,表現出人物或悲傷、或快樂,或絕望、或期待的`不同心情。塑造羅伯興這個形象用了5個“停頓”,把他由農奴子弟向資產階級商人轉變的心態展示得活靈活現。另一方面,契訶夫運用佈景、燈光、音樂和舞蹈等手段,營造舞臺氣氛和“情調”,外化人物的情緒。《櫻桃園》第一幕的佈景是幼兒室,朗涅夫斯卡婭在那裡表達了無限的感慨,希望永遠生活在兒時的美好世界中。這一佈景,讓女主人公的幻想與現實形成了鮮明反差,精準地勾勒出她複雜的心理活動,也讓觀眾從中看到了舊式封建貴族的彷徨與無奈。音樂舞蹈上,《櫻桃園》的第三幕描繪了朗涅夫斯卡婭舉辦舞會的場景,主人公與客人們翩翩起舞,全然不顧在同一時間她的櫻桃園正在被拍賣。契訶夫將音樂舞蹈設計得美輪美奐,鮮明地反襯出人物的心理——既然無法改變櫻桃園的命運,還不如用談笑風生、輕歌曼舞麻痺自己。

當前,我國戲劇文化蓬勃發展,但也遇到不少亟待解決的問題和困難。繼承和發揚契訶夫的創新精神,借鑑其戲劇思想指導戲劇創作,有助於推動我國戲劇文化又好又快發展。

1、著力強化創新驅動,增強戲劇文化的可持續發展能力

戲劇文化的可持續發展,必須以創新為引擎和動力,正如契訶夫以敢為天下先的革新精神,推動世界現代戲劇進入了一個嶄新時代,這也是一代文壇巨匠留給我們的最重要財富。然而,目前我國戲劇界卻普遍缺乏創新品質,主要表現在:全新的戲劇作品匱乏,劇院上演最多的仍是《茶館》《雷雨》等經典劇目,體現時代特徵的精品作品卻是鳳毛麟角;戲劇的一些核心元素創新程度不高,情節、內容、表現方式等陳陳相因,與觀眾日益增長的欣賞需求逐步脫節;劇作者的創新意識有待提升,部分人固守慣性思維模式,文化心態衰老,導致筆頭艱澀、缺乏靈氣,精品劇作鮮有出現。我國戲劇文化發展要實現新突破,必須依靠創新驅動,必須鼓勵各類創新活動。廣大劇作家應按照時代需要,開拓視野、更新觀念,用全新視角透視戲劇的思想本質,在戲劇體裁、美學樣式、創作風格等方面大膽變革,多維度、全方位地推動戲劇創新,增強戲劇文化的核心競爭力。

2、著力體現生活化特徵,夯實戲劇文化發展的基礎

戲劇文化是一種民間文化,來源於人民群眾的勞動生產實踐活動,孕育、發生、發展和遞嬗均在民間實現,其本質特性就是生活性。簡言之,生活化是戲劇文化發展的基礎。契訶夫早在一個多世紀前就已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作品始終是“生活般”真實,因而被廣為傳頌、經久不衰。但是,目前我國戲劇文化時常出現“非生活化”的狀況,表現為兩個極端:一是片面追求經濟效益,商業化氣息濃郁,戲劇的文化品質和藝術屬性日趨下降;一是過分追求品質格調,在劇本內容、表演形式等方面只強調“陽春白雪”,使戲劇越來越成為“小眾的藝術”,與廣大民眾的距離越拉越大。因此,我國戲劇文化發展應遵循兩個原則,一是力求貼近生活、貼近群眾。題材源於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人物形象反映時代特點,表現手法採用群眾喜聞樂見的形式,讓戲劇迴歸生活本源。二是走“精英戲劇”與“大眾戲劇”結合發展之路,做到雅俗共賞。既要強調作品的思想性、文學性、藝術性,弘揚時代主旋律,提升文化品位,展現藝術美感,又要充分考慮廣大群眾的需求,選擇他們最感興趣的主題、最關注的情節,用最符合他們口味的方式表達出來,使戲劇文化始終植根於最廣大民眾之中,保持長久的生命力。

3、著力展現時代精神,增強戲劇文化的先進性

戲劇文化是一種無形卻強大的精神力量,潛移默化影響著人們的價值觀。戲劇文化必須與時俱進,緊跟時代步伐、符合時代要求,以此獲得人們的價值認同和思想共鳴,實現薪火相傳、遺韻不絕。代表時代精神也是契訶夫戲劇思想的精髓,《櫻桃園》反映的新興資產階級代替沒落封建貴族的歷史趨勢就是很好的例證。當前,我國戲劇文化發展面臨困境,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時代精神的缺失。一些戲劇缺乏思想性,與時代主旋律不符,表現手法難以符合群眾的新需求,自然難以吸引觀眾,戲劇文化發展舉步維艱。因此,我國的戲劇文化必須植根於新時期土壤,洞見時代的雲蒸霞蔚,唱出民眾的大風歌,才能不斷增強先進性和發展活力。要圍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進行創作,弘揚真善美、貶斥假惡醜;要讓作品展現新形勢下社會關係、公眾心理的變化,折射時代的特徵與變遷;要善於從最平凡、普通的細節中挖掘生活的要義,提高作品的正面教育引導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