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50歲女人的創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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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創業間,杜瑩投資了貝達醫藥等多家明星公司,也將一家公司成功地帶到臺灣上市,有著不錯的投資業績。

一個50歲女人的創業

“有必要再創業嗎?”杜瑩問自己。不是沒有成功過。2002年,她建立了和記黃埔醫藥(Hutchison MediPharma),2011年她離開時,這家新藥公司已有5個在研藥物,並創造了本土多個第一:第一個把化學藥拿到國外做二期;

第一個把植物藥做到了全球三期臨床;第一個去澳大利亞做一期臨床;

第一個把早期研發成果轉讓給全球大藥廠;

第一個向全球大藥廠轉讓候選藥物,總金額1億多美元,創本土當時最高紀錄……

在男性主導的醫藥創業圈裡,這位女性創業家幾乎贏得了所有同行的尊重,“能幹”、“有本事”是她經常被貼上的標籤。

不是沒有誘惑,還有很多其他的選擇。她已50歲,這是大部分女性準備退休的年紀。她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小的那個才10歲,她也希望多些時間給孩子。在她的成長中,父親曾為了她們放棄某段仕途。孩子們的照片擺放在她辦公桌後的書架上,並排的是和黃時期的一些照片及榮譽證書。

“你還想要什麼?你最想要什麼?”杜瑩接著問自己。

“中國非常需要好的企業家和創業家,而我的熱情以及最能發揮價值的地方在於做企業,所以我最終選擇了回來。”

2014年1月,再鼎醫藥(Zai Lab)正式成立。顧名思義,再來一次,再次問鼎。

兩次創業大不同

“第二次創業和第一次創業還是有蠻大區別的。”杜瑩說。

成立一年多時間,再鼎醫藥用於治療慢性呼吸道疾病的創新藥物ZL-2102已在澳大利亞開始一期臨床,同時在國內也開始申請一期臨床。中國是呼吸道疾病大國,目前尚無好的藥物可以治療。

這一藥物是再鼎醫藥從賽諾菲公司引進的,同時引進的還有另一個呼吸道藥物,再鼎擁有它們的全球專利。再鼎的目標是成為一家國際性的新藥研發企業,成立初期,採用了對外合作的模式。之前,再鼎還與百時施貴寶開展了合作,引進了一個用於治療肝癌的藥物,該藥物已在三期臨床中,再鼎擁有亞太地區專利。

“第二次創業,基點不一樣了。”杜瑩說。相較第一次創業,全球醫藥研發環境發生了很大變化,中國醫藥研發環境、人才情況也發生了很大變化。再鼎採用了不同於第一次創業時的模式。

“不像以前那樣大部分都要自建,過去十年,中國建立了CRO資源。以前如果哪部分沒有的話,在外面找都覺得不可靠。”杜瑩說。和黃成立時,以藥明康德為代表的CRO產業才剛起步,現在再鼎與包括藥明康德在內的多家CRO公司合作。

利用CRO資源,使公司的運營更為高效、靈活。“一個看起來很小的公司,也可以是一個很龐大的系統。不想進行一個專案,只要裁減對外服務需求,而不用裁員,這對員工也比較好。”杜說。再鼎醫藥現有20多名員工,辦公地點在上海張江的一棟別墅裡。隔壁那棟別墅裡是一家生物醫藥風投基金。

創辦再鼎前,杜瑩曾做過兩年風投,是紅杉資本的合夥人,投資醫療健康行業。創辦再鼎後,她接受了啟明創投、凱鵬華盈、紅杉資本和泰福資本等基金的投資。

拿到投資,再鼎團隊很快組建完畢。而第一次創業時,“招人是很大的瓶頸,那時候大家還沒有看到中國的發展方向”。杜瑩為和黃招來的第一個人是曾為她工作過的人,第一批人也大多出於輝瑞。

一年一年,人才吸引逐漸變得容易,和黃在成長,中國新藥生態也在變好,引來了更多的海歸。那些年間,杜瑩等人也常作為國內創新藥的代表活躍在海外相關的行業會議中,為她贏來了更多朋友及信任。

再鼎醫藥營運長巫薈博士就是2005年時在美國認識杜瑩的,當時做風投的巫薈在臺下聽杜瑩做創業報告,被杜感染。後來,巫一直很關注杜,巫的一些朋友也加入到杜的公司中,杜巫兩人的生活、事業開始有了交集。

“她的個性是希望開創些什麼,大家走到一起,是因為她能給大家一個夢想。”巫薈說,“還有她很大度,願意跟大家分享,認可每個人在專業領域的優點,給一定的自主權。小事放手,大事掌舵,沿著藍圖帶大家向目標駛去。”

“我在製藥領域至少做了二十五年了。”杜瑩說,“有很多經驗,國內國外大家也都知道,有這個信任。大家願意一起奮鬥,一起打造中國最好的企業。”

杜瑩的領導力

不同於李革、魯先平等人,杜瑩回國的最初目的'不是創業,而是幫助李嘉誠旗下的和黃集團尋找一個併購標的。獵頭找到她時,她正在美國輝瑞公司全球戰略收購部工作,主管全球代謝類疾病專案轉讓及相關兼併收購。

一番調研後,杜瑩認為和黃的原計劃並不可行,以當時的國內水平,通過併購走向國際化是很困難的。她寫了一個建議:自建研發中心,成立公司。由此,杜開始了有和黃支援的創業路,是和黃唯一的創始人。

從職業生涯第一天起,杜瑩就展現出一種主動的特質。這種特質不僅幫助了和黃的建立,也使得和黃在成長中不斷影響新藥產業政策,讓後來者受益。

第一次去輝瑞面試,她被責問:“誰叫你來的?”杜瑩博士畢業於辛辛那提大學,而當時輝瑞只招聘常春藤盟校的畢業生。加入輝瑞後,杜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人力資源這種招聘不合理:以來自中國的學生為例,很多優秀的留學生並沒有機會進入盟校……她的建議最終被採納,她也因此參與了一些招聘。

在輝瑞做第一個專案時,她發現專案小組開會不合理,主動提議改變開會流程。在大公司裡,通常都有明確的層級,輝瑞也是。但這個剛來的博士,別人眼中的小姑娘,逐漸憑藉一個個行動及其影響力,成為了這個專案小組的領導。

“有人會覺得自己的位置低,就不願去做這個事,或是覺得做了別人也不會搭理你。但我只要參與了這個事,只要看到有問題,就不會因為我的位置低而不去改變現狀。”杜瑩回憶那段日子稱,有一位領導的話對她後來有很大啟發。“領導力決定位置。你有多大的領導力就能做到多大的位置。”

對她影響深遠的父親也常對她說“領導力是天生的”。“其他才能可以通過各種各樣的課程訓練,但領導力是天生的。領導力就是你要有一種感染力,你要有決斷力。”杜的父親曾在政府工作,一度管理當地的大型企業。

所以,當她的鄰居李革感嘆“創業家就是創業家,不是創業家永遠不要把他改成創業家”時,杜瑩深感認同:有些人適合創業,有些人不適合。領導力是一個創業者的重要特質,而這種特質是天生的。

“領導力表現在很多方面,我常常跟大家講,你要永遠記得,你可以選擇被動地等待,也可以主動地去參與、去影響。”杜說。

新藥是一個受政策嚴格監管的行業,而現行的監管政策還很滯後,不利於新藥產業發展。過去十幾年,杜瑩也在積極影響政府的創新政策:“怎麼樣認定高新產業,怎麼樣加速新藥審批,我們這一批人和政府花了很多時間溝通,交流成本也很高。”從張江園區、浦東新區到上海市政府,杜瑩逐層擴大這種影響力。“‘十二五’的時候,我也參與了相關政策的制定,不僅是審評委員,而且還是規劃組的成員之一。”

和黃也是第一家走“綠色通道”的新藥公司。2008年,新修訂的《藥品註冊管理辦法》開始施行,鼓勵對創新藥實行“快速審批”和“特殊審批”政策。同期SFDA向社會公佈的《藥品註冊特殊審批程式實施辦法(暫行)》徵求意見稿,規定了四類創制的新藥、治療疑難危重疾病的新藥可以進入這樣的“綠色通道”。

“在綠色通道這件事上,政府是非常開放的,跟我們協調。我們在摸索,政府也在摸索,我們把覺得好的方案提給它。”杜說。他們的摸索對於後來者有很多可借鑑。

只是這個曾經為解決新藥審評難、審評慢的綠色通道,隨著中國新藥申報數量的快速增長,再次變慢。在新藥審評上,還存在諸多挑戰。

“第一次是鋪路,這次在鋪過的路上再走一遍,希望該跑的地方可以跑起來,不要每走一步都在鋪路。”

“在中國待了這麼多年,政府對我們很支援,但是我們希望政策更加國際化、更加透明化,使我們的時間花在更需要我們做的事情上。”杜說,如果政策不變,依然會有很高的溝通成本,他們希望能夠將時間精力用於自己更擅長的新藥開發上。

爬山不止

十幾年間,杜瑩也有過想退縮的時候。比如生第二個孩子時,她已是高齡產婦,但孩子出生一個月後她已在FDA開會。一家大藥廠向她發出邀請,可以住在美國管亞太,很有誘惑力。對比之下,當時的國內新藥研發前景還不明朗,她的好幾個朋友正在關公司。杜瑩最終沒走,理由之一是不久前她剛從輝瑞又招了三個人……

十幾年間,她也見過很多朋友經歷低谷,包括李革。藥明康德上市後,一年時間,股價從四十塊暴跌到四塊。但現在,李革已經帶領藥明康德建成一體化研發平臺。

“大家能夠最後走出來,很重要的一點是堅持。”杜說。

兩次創業間,杜瑩投資了貝達醫藥等多家明星公司,也將一家公司成功地帶到臺灣上市,有著不錯的投資業績。但她卻更深切地感受到:“中國非常需要好的企業家和創業家,才能真正把(醫藥)生態鏈建立起來。在當下,要真正有影響力,還是要做好企業。”

在藥明康德宣佈私有化不久後,杜瑩和李革在一次聊天時也說起“人生是否有必要再來一次”這個話題。在杜看來:“我們走得早一步,年紀不算很大,爬到了山頂,人生不可能停在那兒。”

“我經歷過繁華,也享受達到頂點。但爬山不只是為了到達頂點,過程更重要。我希望人生每走一步,寬度都在增加,這既是一種自我實現,也給社會創造了價值。”杜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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