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漫畫姐:腫瘤君,請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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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病痛,她沒有呼天搶地,沒有心懷怨尤,而是把住院經歷畫成了一部妙趣橫生的漫畫。人們喜愛她的漫畫,更被她面對困境的幽默感所打動。

勵志漫畫姐:腫瘤君,請滾開

★ 漫畫,筆繪我心

她叫項瑤,但更多的人喜歡叫她熊頓。之所以起網名叫熊頓,是因為她既喜歡科學家牛頓,又喜歡熊,她常幻想著蘋果像砸到牛頓身上一樣,砸到熊的身上。

像許多80後一樣,熊頓從小就愛看漫畫,最喜歡日本漫畫家鳥山明,空閒時,她熱愛塗鴉。2001年大學畢業後,熊頓隻身前往上海打拼,先在一家服裝公司做設計,每月僅拿2000元工資。後來,她又去了一家臺灣公司,工作環境壓抑,競爭激烈,偶爾有一點成績,就會被同事“另眼看待”。

鬱悶之餘,她試圖突圍。一個偶然的契機,她在網上看到一篇輕鬆搞笑的漫畫《小老爺們那點事》,作者署名“塗老鴉”。熊頓瞬間心靈洞開,與之產生了共鳴,一時心癢手癢,便畫了幾張“女版”漫畫貼在下面。“塗老鴉”很快給她回覆,不但沒埋怨她“克隆”自己的作品,反而大加讚揚,鼓勵她好好畫。

不久,身為邁克爾?傑克遜的鐵桿粉絲,熊頓為了參加偶像的歌迷會,結束了“滬漂”生活,成了“北漂”。生活在大城市,壓力巨大,何以解憂?唯有漫畫。

熊頓在北京的一家廣告公司,邊做插畫師,邊以自己的成長經歷為藍本,畫出了爆笑長篇漫畫《熟女養成日誌》,小有名氣後一發不可收拾,又接連創作了《熟女單身日記》、《熟女“房”事心經》、《減肥俠》等作品。這些畫作裡,少女的單戀、相親的糗事、蝸居的煩惱、減肥的心得,都被她當成了素材。

在《熟女養成日誌》中,熊頓以自己為原型,記錄了一個女生從2歲到28歲的心路歷程。16歲時,經歷過懵懵懂懂的初戀;23歲時,社會新人憧憬辦公室戀愛;24歲時,從各種戀愛傷痛中慢慢成熟;26歲時,開始為步入婚姻而努力;28歲時,雖然跌過痛過,仍然很想戀愛結婚。這部漫畫出版後,她一炮而紅,被媒體譽為中國版的高木直子。

從上海到北京,熊頓不停地找房、不停地搬家。她曾遇到一個合租夥伴,把她剛攢錢買的電腦“大卸八塊”。最慘的一次,她被房東趕出來,連夜奔忙找房子。最無奈的一次,她剛費盡心思把房間佈置好,就接到了房東要求騰房的電話。當她攥緊拳頭,終於存夠首付時,房價蹭蹭地躥遠,拋下了迷茫的她。到底沒住上自己的房子,卻畫成了《熟女“房”事心經》。

有一份工作,又能賺外快,熊頓倒也想開了,放開來去享受生活。仗著自己壯漢型的體格,她晨昏顛倒,三餐不定,K歌必定刷夜,聚餐必喝大酒吃大肉。她愛吃北京特有的“滷煮火燒”,一種把豬腸、豬肺頭、豬肥肉片、豆腐泡和名叫火燒的燒餅煮在一起的食物,帶湯,泛著一股青光,瀰漫著一股的香氣。吃的時候,必須放上大量的芥末、韭菜花,她才不管那是不是膽固醇過高呢。節假日來臨,便呼朋喚友去遊山玩水,日子過得五光十色。

★ 腫瘤君,駕臨

然而,2011年8月21日清晨,放縱的腳步被迫停下了。那天,熊頓迷迷糊糊下了床,向房門口摸去,卻莫名其妙摔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她的生活一下子被狠狠摔成了兩半。

那天,她甚至沒來得及穿上衣服,與她同住一個屋簷下的閨密艾米手足無措,不知該打120,還是喊其他朋友來幫忙。而從昏迷中醒來的熊頓暈暈乎乎地想:今後再也不能裸睡了。

朋友開車將熊頓送到醫院,醫生看了X光片後,告訴她得了非霍奇金淋巴瘤。熊頓只簡單問了句“這病還能治嗎”,得到肯定答覆後,她同樣簡單地回答:“哦,好,那就行。”

也許她當時既不痛又不癢,並不怎麼擔心;也許她腦子裡有自動防禦機制,總覺得知道的越少越好。胸外科的醫生沉吟許久,說:“先住院吧,觀察觀察。”

癌症成為分水嶺,將熊頓的生命劃分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病後只能住院了,睜眼就是灰白的天花板,入耳就是化療、吃藥、體溫、白血球增減這些詞……日子的無聊可想而知。

在外地工作的她對爸媽從來是報喜不報憂,電話中,她對爸媽常說的是:“爸,我又加工資了。”“媽,我的書又要出了。”所以生病後,她告訴同事朋友一定要保密,但還是有朋友“洩密”。爸媽起初不信,以為遇著了騙子,反覆證實後,連夜坐飛機趕來北京。

熊頓偷偷溜出醫院,給爸媽訂了賓館。她寬慰爸媽說:“那次摔倒算因禍得福了,因為意外地發現了這個病,還處於1期,醫生說治癒率很高。”然後,她在賓館裡悠然自得地吹空調看電視,急得醫生團團轉,急得護士狂打電話找她。

剛住院時,熊頓沒覺得有多少痛苦。直到母親陪床的第一夜,熊頓覺得肩膀和背部很酸,便讓母親幫她揉揉。突然,一陣劇痛如急風暴雨般襲來,這是她第一次經歷死去活來的疼痛,“就像有人把手伸進胸口,使勁捏我的心臟”。上監護機,打止痛針,忙亂了大半夜,病痛才稍有緩解。從那時起,她才不敢怠慢,重新打量起住院的日子。

考慮到經常掉頭髮不方便,熊頓被要求剃成光頭。早先被告知要做化療時,她就有心理準備,“反正還會長,剃了也能戴假髮嘛。”可是,如此強悍的姑娘,剪頭髮時卻哭了。

那天下午,同屋的病友叫了一個理髮師來幫忙剃頭,熊頓也就附帶沾了光。朋友拿著攝像機,要給她記錄下剪頭髮的過程。結果剪了沒兩下,從未哭過的熊頓“哇”一聲哭了起來。事後回憶,她不好意思地說:“因為那時媽媽不在身邊嘛。”

自得病以來,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她從沒當著父母的面哭過。這次,所有的傷心痛苦恐懼擔憂,都一股腦兒地哭了出來。朋友趕忙關掉了攝像機,但這段傷心的記憶卻永遠刻在了熊頓心裡。

同一天,爸爸悄悄去理髮店,也剪了個光頭,回來後,和她一起合影,並笑著說:“等你媽來了,你把照片拿給她看,看哪個是她的.女兒。”熊頓遂破涕為笑。

★ 病很強大,幽默細胞更強大

住院的熊頓很鬱悶很無聊,便嘗試用一支筆和一本速寫簿,將醫院中的點點滴滴繪成漫畫,來抵禦病痛。到2012年春節前,她一共做了七次化療。過年時,她先出院回了老家,將漫畫整理出來並上色,於2月2日開始在天涯論壇連載。

這篇題為《滾蛋吧!腫瘤君》的帖子,以簡短的開場白開始:“2011年8月21日清晨,我病了……。”   當時為了最終確定病情,熊頓被安排做胸腔穿刺。“什麼都是小事,真正要面對的恐怖來了。”在熊頓的漫畫裡,胸腔穿刺被想象成一根巨大無比的鋼針,穿過她的胸膛,不能全身麻醉的取樣過程也讓她心生恐懼。

然而在短暫的疼痛後,從胸口勾出的兩條用作病理樣本的肉絲,卻被她形容為“外星人”。病痛很強大,她的黑色幽默細胞更為強大,她想:“它們會不會被克隆成更多的我,半夜裡在走廊裡走來走去呢?”事實卻是,她的病情很嚴重,CT片裡顯示有一個比心臟還大的腫物。“腫瘤君”帶給她的是肩疼、背疼、胸悶、面部浮腫和劇烈的疼痛。

痛苦的病號生活,被熊頓描繪得形象而有趣。化療後嚴重掉髮,她幻想能長出像秀蘭?鄧波兒那樣的捲髮。在病床上解決大小便,她擔憂萬一形成習慣,以後尿床怎麼辦?打消腫針時痛得爆粗口,事後不好意思向媽媽道歉,媽媽耳語道:“你可以用咱們家土話罵。”

吃了吐吐了又吃的生活被她描述成:“這次化療嘔吐得沒有那麼厲害,這已經是萬幸了!雖然胃口不太好,但我也有很努力地在吃,燒魚燒鴨燒豬蹄,海帶湯鴨血粉絲湯海蔘湯,橘子柚子橙子,蛋糕巧克力泡芙……哎,胃口不好,隨便吃點算了。”

這部漫畫雖然講住院生活,卻沒有一點兒悲傷的氣氛,反而充斥著樂觀、輕鬆和無厘頭。“希望我的漫畫能讓大家覺得有趣,並真誠地祝願自己能快快好起來!”熊頓把她的沒心沒肺稱為“苦中作樂”。

漫畫中,熊頓是一個頭上有熊耳朵、身後有熊尾巴的“熊姑娘”,沒一丁點兒的淑女形象,還對著帥氣的主治醫師“發花痴”。女同事來探望她,卻跟她為了爭奪帥哥醫生的“花痴權”吵了起來。帥哥醫生嫌熊頓胖,她就“無恥”地說,自己瘦了之後像林青霞。她還要女友給她帶化妝品來;趁媽媽外出,她偷偷地給自己煮一碗酸辣面……

從描述被病魔擊倒的第一幅漫畫開始,這組紀錄與腫瘤做鬥爭的作品已累積到60餘幅,在天涯的點選率已超過300萬。熊頓的漫畫雖有誇張之處,卻基本上是醫院生活的寫照。她看起來毫無顧忌的“自毀形象”,讓許多網友深深喜歡上了她。“爺們兒”、“有愛”、“堅強”、“樂觀”,成了網友們在捧腹之後,對熊頓的最多評價。

“好治癒(溫暖人心)啊!”還有網友鼓勵熊頓,將漫畫做成小冊子,放在腫瘤醫院病患者的床頭,鼓勵更多的人去戰勝腫瘤。甚至,在微博上,天后王菲也被她感動,留言祝她“好夢”。CCTV的《電視週刊》播報中,白巖鬆說:“也許她還不能完全有把握立即治好自己的病,但她能不斷地讓自己的正能量增長。樂觀、堅強、有事做,正能量增長了,也許負能量就能消退,不是嗎?”

本來,熊頓只是想和網友分享這段經歷,沒想到有天一覺醒來,她居然火了。

她的漫畫轉發率最高的是:熊頓回憶小時候和媽媽一起睡覺的情景。在漫畫旁白中,熊頓寫道:“我以為長大後不會再依賴媽媽,可是在發病後特痛苦的那幾晚,我卻一定要牽著媽媽的手才能入睡。老媽的手溫暖粗糙,卻是讓我安然入睡的慰藉。”這些真情流露引來眾多網友共鳴。

然而,今年5月,一直情況不錯的熊頓腫瘤復發。但她沒有放棄為了那些期待她夢想成真的人,她會繼續畫漫畫,畫到200幅,結集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