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畢業開始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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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6月22號是我畢業離校的日子,比其他人早了整整20天,我甚至都沒見到自己的畢業證是什麼樣子的。我匆匆忙忙的踏上了去成都的火車,對我來說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新鮮,恐懼,對未來的一無所知,伴隨了整個旅程。我慌慌張張的走出車站,不知道這個仍在黎明中熟睡的城市等待我們的將是什麼!
    那時候我們很貧窮,貧窮到沒有一個朋友。6月的成都象一個巨大的籠屜,處處都是燥熱,處處都是難耐。男友和我就是這裡彼此的熟悉的人,我們穿梭在炎熱之中,首要的事情是找到房子住。讓我來的公司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他對我沒有迎接,當然他說的可以協助解決住宿問題看來也只是一句空話,我打了幾次電話,徹底失望了。他在等待我一個人從這巨大的遺棄中走出來,然後再精神煥發的走進他的大門。
    民大的蘇當時是我們這裡唯一認識的人,他是家舍友的發小.人很好,他把我們接到了學校,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是他是我們唯一認識的不說四川話的人,他是這個陌生城市唯一伸手幫我們的人,這已經足夠讓我們把他當做朋友,事實上我們後來真的成了朋友.在蘇的幫助下,第二天我們找到了房子,可以想象的到房子不好,因為我們兜裡已沒有太多錢了。
    第三天我去上班了,當時對那份工作的珍視已足以讓我忘記所有公司對我的食言和默然。雖然我並不知道自己確切的是要做什麼,在我自己想象中是翻譯,很快美好的想象就破滅了,我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業務,就毫無選擇的做起了對俄羅斯市場的開發,所有當時我做的事情我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慌亂之中隱隱的不滿開始滋生。
    我永遠不會忘記上班第一個星期的漫長.從內蒙古來到成都,眼下公司的狀況讓我覺得很不值得,但是,人已經來了,其他機會也已經錯過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忍無可忍的時候再忍一次.公司就四個人,都是所謂的經理,一個頂三個用,我來了,是第五個人,一個可能在他們眼裡只能頂半個用,我的命運可想而知了.我沒有鑰匙,我很膽小,每天早上我都會早去,但是總有一個比我去的更早,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去的,反正每次都看見他一副厭煩的表情給我開門,因為我吵醒了他的美夢.我小心翼翼的坐在電腦前,但是卻不知道該做什麼,老闆十點左右會來,我都會認真的和老闆說,"*總早". 而他總是一副慣有的似乎只有老闆才能有的冷漠表情,口也不張的恩一聲算是回答.然後警戒的看看我的電腦桌面,似乎是監視我,又好象是警告我.也許一開始他們已經判定我做不出什麼業績來,但是他們又希望我能做到,這是他們的一次嘗試,"開發俄羅斯市場"所以他們總是給我施加壓力,但是也總是對我不滿意,對於這個意想中的.就不會成功的嘗試,他們都指向了我。我戰戰兢兢猶如一個獸群中的綿羊,甚至都不能自保.時間比任何時候走的都要慢,我甚至想跳到時間的前面.第一份工作的神祕面紗沒有了,第一家公司的美好希望也破滅了,恍惚之中我開始了這樣的工作,這個說起來都覺得是官話的任務:開發俄羅斯市場!
    他們說一開始我需要了解產品,我當然是沒有任何想法,他們帶我去了工廠,但是我還是不知道該瞭解什麼,看著被分解的鞋子的各個部分,我一頭霧水.就象是迷途的羔羊,我緊緊的跟在經理後面,甚至都害怕走丟了.我太膽小了.他從來不和我說話,似乎我根本就配不上和他說話。車間裡的工人好奇的看著我,他們已經看慣了各類客戶的臉色,對我的小心謹慎很是生疏,我沒罵他們,沒輕易撕毀他們做好的部件,更沒毫無商量的命令他們今天必須做完.我甚至都沒有接近他們,他們似乎看見了一點善良,但卻還是那麼警覺.比起他們也許我已經是幸福的了!他們說頭一個月可能都要安排我到工廠,我似乎有那麼一點反抗卻還是沉默的.除了微笑我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會說話.他們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計劃,但是都只是計劃.包括讓我去工廠一個月也只是一個計劃,第二天他們走的時候根本就沒叫我,好象是我第一天的表現太次了,他們似乎已經不願意理我了,而我,也就沒去,我不想和一個覺得我不配和他說話的人在一起.他們總是警告似的旁敲側擊,別以為大學生有什麼了不起,就是說讓我別把自己當回事,我覺得我已經不把自己當回事了,我還要怎麼樣,我低三下四,我怒不敢言,我甚至都沒有情緒,我還要怎麼不把自己當回事,我要鄙視自己嗎?
    一開始就註定了,這份工作不會順心,因為不平等。不是地位,是人格!
    女人或許總是會比男人多一些善心,另一位經理開始給我一些可操作的事情做了,比如提單,比如裝箱單....或許她已經看到開始俄羅斯市場會有漫長的孤獨和等待,她給我事情做了,我在無形之中已經開始轉化角色,我又開始了國際貿易單證的學習,這注定我和我的將俄語越來越遠.這讓我很傷心。我開始對她負責,聽她調遣.她的賣力和對公司的忠誠讓我吃驚:她和送貨的工人為三塊錢的停車費爭執,她抱怨其他人(老闆和另一位經理)辦事不力,卻還是要加班到深夜,她看似很有尊嚴卻不得不聽任老闆老婆的指手畫腳,她據說掙很多錢.她看似很快樂,但是直到離開公司我都不知道她究竟快不快樂.她私下裡會扮演我的姐姐,雖然彼此都不是出於真心,但是那時的我還是有一點點感動,我甚至想把她當做朋友來傾訴,但是,她在公司的所為又會徹底熄滅我對他那點友誼的幻想,畢竟她是我上司,儘管她比我只大了一歲.也因此我對她多了一份欽佩,她的工作能力的確很強。於是我就這樣跟著他,做為公司國際貿易部的主幹出入,我去銀行,我到商檢局,我跑海關,我還要進貿促會,到這些機構辦事不難想象其中的磕絆,他們都忘記了我初來咋到,他們以為這坐城市對我很熟悉,就象對他們自己一樣,他們以為大街上會和辦公室是一樣的氣溫,一樣的人流.我找不到地方,找到了地方我要忍氣吞聲,我甚至聽不懂四川話,烈日下我不知道盡頭在那裡,我無暇顧及是汗水流的多還是淚水流的多,我就那樣走著,一直走到天黑。
    到了第五個月,我的忍耐終於耗盡,我辭職了,雖然新的工作還沒有找到。許多人勸我要謹慎,但是我知道我無法再堅持下去了。一週六天從早到晚的緊張沒有了,我一片釋然,決定先放鬆自己的心情。
    不用上班,自由自在的日子帶來的快樂很快被其他情緒取代了,畢竟是成年人,我要對自己負責。找工作的念頭猶如拼命生長的小草,終於還是露出了頭,我不得不去面對。 
這時我才發現這個城市對我還是那麼陌生,我還是孤獨的。
    想要的工作總是找不到,焦慮,煩躁,還有身在異鄉的辛酸,所有這些讓我無法呼吸,每天都會給家裡打電話,流淚卻還要微笑,因為據說,電話這邊的微笑另一邊會感覺到。一個月以後我決定要離開。儘管男友在這裡已經工作,而且還算可以。但是我必須要走了,於是,我滿懷希望拖著疲憊的身軀從祖國的西南到了東北。我去了滿洲里,同學說那裡的工作很多。我不想說這是命運的嘲弄,但是事實是:在火車上有成都的單位給我打電話,我拒絕了,算是維護自己的一點尊嚴;我到了那裡以後之前聯絡好的工作突然有了變化,那家公司說現在還不確定是否要人,要多少人。那一刻,我的淚水終於止不住了。
    但是淚水過後,生活還是要繼續,工作還是要找。我滿大街跑,盡一切可能發簡歷,3月的滿洲里還是那麼的寒冷,我一個人就這樣奔波著,不一樣的城市,一樣的孤獨。
    我真的不想說是命運的嘲弄,但是事實是一個星期後另一家成都的公司(我特別想去的一家,但是當時不願意錄用我)給我發來郵件,要我去上班。那一刻淚水又一次無法控制……
也許註定了要漂泊,我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滿洲里。這一次命運沒有嘲弄我,一切順利,我正式上班了。
    疲憊的心終於可以休息了,到這裡生活暫時平靜了。
    追求想要的東西需要執著,但是選擇比堅持更重要!

 

從畢業開始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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