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孫柔嘉是《圍城》中一個非常典型的人物形象。在傳統道德和現代文明的夾縫中，在冷酷虛偽的現實中，她艱難的追尋著自己的愛情和婚姻，卻又不由自主地走向了痛苦的結局。本文將從她的愛情追求和婚姻態度，以及她在婚姻中的困惑和掙扎，重新思考孫柔佳這一文學形象。
關鍵詞：《圍城》;孫柔嘉;婚姻
《圍城》在現代文學史上的地位不可小覷，在特定的時代環境下，作者筆下那一群虛偽迂腐的知識分子形象，讀罷令人沉思。恩格斯認為，“一定時期的文學作品是一定時期社會現實的反映。”[1]特別是小說中幾位女性知識分子，個性都是極其鮮明，有著深刻的時代烙印。除了清純可愛的唐曉芙外，作者對於其他幾個人物，筆調都是極具幽默諷刺，似乎更不喜歡孫柔嘉。在眾人眼中，孫柔嘉或許只是個丑角，不惹人愛。但是作為讀者，我卻對她非常鍾情，因為她實在是平凡複雜的人生中普通女性的真實寫照。
是的，孫柔嘉是當時社會上及其普通的一個女孩子。在小說中，作者是這樣描寫的，“孫小姐長圓臉，舊象牙色的顴骨上微有雀斑，兩眼分得太開，使她常帶著驚異的表情;怕生得一句話也不敢講，臉上滾滾不斷的紅暈。”[2]她一點也不漂亮，只是相貌非常的普通罷了。她出生在上海的一個小職員家裡，家裡是三代單傳，很是重男輕女的，所以她自幼就不被家裡重視，她所有的機會都得靠自己爭取。幸運的是，她依靠自己的爭取接受了高等教育。大學畢業後，她需到外面去教書，她需要為自己謀取生路。然而在當時，教書絕對不能是孫柔嘉的全部。書教得再好又有什麼用呢?舊時代女人的幸福也許只有在婚姻中才能實現，即使受過新思想教育的孫柔嘉也不過如此。雖然孫柔佳從舊的家庭走了出來，她也接受了現代文明的高等教育，但是，她所有的心思還是丈夫和婚姻。父母家人不可能幫忙，對於夾縫中成長起來的孫柔嘉而言，她很明白這個問題當然更得自己解決。就在這時，她遇見了方鴻漸，以為他值得自己託付終生，而等到如願以償的成了方的妻子之後，卻發現理想中的圍城也不過如此，婚姻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如意，只有無休止的爭吵和失望，婚姻中的她並沒有當初所想象的幸福。這就是她的全部經歷，與浪漫熱烈的愛情無關，與當時進步青年救國救民的政治抱負無關，只是在婚姻內外奔波而已。擠入圍城的艱難和身在圍城的辛苦，她都體會到了。從某種意義上講，婚姻如圍城這句話對她而言更確切一些。
在《圍城》中，孫柔嘉實在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孩子。她受了大學教育，很有一點點小聰明，但還遠遠比不上唐曉芙的聰明靈巧;她的家庭一般，沒有豐厚的嫁妝為她引來一定的追求者，這又比不得蘇文紈。她的興趣有限，又過於計較個人的瑣屑小事，過於看重婚姻生活中的得失;她也有溫柔的一面，婚前在方鴻漸跟前所表現出的柔弱也曾經讓方鴻漸心動。然而在婚後的'生活中她的言談則變得刻薄;她有女孩子的虛榮、任性，還有毫無根據的小心眼……她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凡，初看好像什麼都沒有，細看卻什麼都沾點邊，她實在是千千萬萬普通女孩子中的一員。也正因為如此，我認為在《圍城》眾多人物中她的存在才真實感人，觸動了眾多讀者的心靈。即使在今天這個崇尚個性的時代，也依然有許多像孫柔嘉一樣由於相貌普通而內心自卑的女孩子。時代雖然不同，人性卻是一樣的，她的身上飄忽著我們的影子。她身上那種由於過分普通和自卑而來的刻薄和挑剔，也都在情理之中。為了理想中的愛情，從而主動進行不懈的追求，即使耍些小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例如小說中她偽裝父親的書信，信中警告她和方鴻漸的關係，家長的出現，暗含著讓方鴻漸負責的意思。在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對於沒有家世和父母可以依靠的孫柔嘉而言，愛情和婚姻是她的未來和保障，但是愛情和婚姻不會從天而降。她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想要得到理想中的愛人，當然需要多花費一些心思了。如果是相貌出眾和家世顯赫，誰願意煞費苦心的去主動投懷送抱?誰不想身邊有眾多的追求者為自己獻殷勤?雖然舊時代的女孩子大都是含蓄和矜持的，但是孫柔嘉這樣的小心思，我認為更招人憐愛呢!為了愛情而進行激烈的角逐，哪個女孩子能甘於平淡呢。那小小的心思和手段反而會使得平凡的女性增添了許多可愛呢。
在兩千多年的封建時代，女人的安全感取決於婚姻和家庭。即使已經到了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即使接受了大學教育的孫柔嘉的觀念還是如此，由於自小所受到的生存壓力的影響，她把婚姻和家庭看做終身的依靠。她的確是很聰明的，可她的聰明僅限於愛上了方鴻漸這樣的男人。婚前看到的盡是方鴻漸的成熟和瀟灑，婚後看到的卻是他的渺小和軟弱。趙辛楣說她對方鴻漸“千方百計”，實在是有些過分了。她所花的心思和手段，不過是扮無知、裝柔弱，讓自己的溫柔襯托出所喜歡的男性的高大和成熟。再來一些嬌嗔和任性，只為增加自己的女性魅力。年輕的女孩子天生就具備這樣的能力，在喜歡的人面前，她們會毫不留痕地把自己變成很天真純潔溫柔可愛的樣子。孫柔嘉輕易的做到了這一點，這是無師自通的。例如，她所說的關於輪船嵌在鯨魚牙齒縫裡的那個問題，明明幼稚得可笑，但是在大男子主義的方鴻漸看來，她卻顯得非常的單純可愛!還有她在向方鴻漸討教如何拒絕陸子瀟時，她那不知所措的神情和無助之感，怎能不讓人覺得憐愛呢?只要能滿足了男性的自尊心，他們就無暇去想其他了。男人並不愚笨，趙辛楣不是一下子就看透了孫柔嘉的心思麼?方鴻漸也曾經有些懷疑，卻又選擇相信這一切，這都是由於男人們自以為是的心態在作怪罷了。舊時代的男人不喜歡女人太個性，蘇文紈以才學來炫耀自己的手法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在愛情的爭奪戰中，女人的心思和手段會達到頂峰。但是當她們衝入婚姻這座圍城之後，婚前的機智可愛都不見了，彷彿自己已經功德圓滿，無需再去討男人的歡心。殊不知婚姻就是日復一日的重複，家庭生活中無數瑣碎的小事無不讓女人變得世俗和無奈。孫柔嘉在成功地進入圍城之後不就變了一個人麼?從訂婚開始，她便一日勝過一日的矜持，彷彿要彌補以前的勞心勞力。女人的控制慾和虛榮心，全部都顯現了出來。婚後的孫柔嘉由於自卑對丈夫有一種天然的不信任感，她想要駕馭丈夫，把丈夫變成自己所希望的那樣，贏得控制權的需要源自於缺乏安全感。她在婚後的控制慾，實際上是在用現實去撞擊兩千多年來的封建傳統。在二者的摧殘下，她的婚姻也漸漸走向盡頭。
自己的愛情要自己追求，自己的婚姻要自己去把握。有人說生活在那個時代的女性大都註定了悲劇的命運。如果她們沒有大膽追求自己幸福的勇氣，那麼她們終身就會受到封建傳統規範的束縛。孫柔嘉真切地意識到了將來自己生活中的悲劇命運危機，所以才敢突破舊觀念的禁錮，在愛情中大膽地去追求，具備贏取人生幸福的勇氣。孫柔嘉其實是非常勇敢的。她的失敗，主要在於她的思想境界過於狹隘。在走進婚姻之後，她的人生意義就只有自己的小天地。在這種情況下女人會慢慢變得空虛和庸俗，愛情也會漸漸褪色。婚姻和愛情一樣，都是易碎品，需要我們每個人細心地呵護和經營。在這一點上，孫柔嘉與魯迅先生筆下的子君頗有共通之處――同樣敢於在行動上突破傳統觀念的束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卻同樣在追求成功之後陷入新的困境。作為現代的女性，我是不主張把婚姻當作自己全部的事業來追求的。因為一旦如此，你必然會陷入紛繁複雜的家庭瑣事中不能自拔。每一個想走進婚姻殿堂的女性，都不要對婚姻想得過於理想化。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中曾說，“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世間有哪一個家庭是完完全全的沒有一點點矛盾與摩擦呢?如何經營生活中的柴米油鹽和夫妻關係，這是我們每一個女性都要認真考慮和對待的問題。
我們想從婚姻中得到的是什麼?愛和被愛，快樂和幸福。愛是我們能種植、挖掘和收穫的最珍貴的作物――我們自己的花園，我們的配偶也應該享有同樣的沃土來盛放它們。作為飲食男女，我們自然是要走進婚姻的。走進婚姻之後，我們若要追求幸福，就必須雙方共同努力，不斷用心經營。這既需要雙方對彼此的寬容理解，又需要我們憑自身的魅力多為婚姻生活注入新鮮的血液，才不至於使婚姻生活越走越尷尬。
參考文獻：
[1]李幼蘇.新編文學理論教程[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6：213-216
[2]錢鍾書.圍城[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