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版畫創作的肌理語言重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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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老子提出“樸散則為器”。樸是原木,即還沒有做成器具的木頭。因此,樸散才能做成器具。樸不散,器不成,同樣,版畫創作的材料只有通過剪下、分解,找到合適的、更美的肌理元素,重新組合構成,達到更為理想的效果,才能使材料物盡其用,獨出一格。正是老子的思想,為我們在綜合版畫的創作中拓展了一條新的道路。

綜合版畫創作的肌理語言重構

關鍵詞:綜合版畫;肌理;重構;材料

在綜合版畫創作中,有別於傳統版畫保守的製作觀念,版畫家十分注重探索材質的多種可能性,改變了材料介入版畫作品中以材質的印痕特徵改善、豐富或加強版畫作品的外在表現的創作輔助手段的局面,把材料的印痕轉化為肌理語言,真正進入審美語言階段,使材質慢慢從配角的位置推到一線成為引人注目的主角,同時也使材料在版畫創作中有了作品的載道價值,肌理語言也由此呈現為一種當代語境中的綜合版畫語言樣式。隨著綜合版畫的要求結合材料媒介的改進與拓展,使得“過去與版畫無緣的一些材料與工藝進入到版畫領域”。版畫家們在積極發現和應用更多版畫材質的同時,大膽探索綜合版畫的肌理語言。他們已經不滿足於把材料或實物運用到製版中,迫切需要提升材料的肌理語言,不斷延伸肌理語言的概念,轉換和打破材料的限制,使肌理語言更能創造出自身的語言審美價值。因此,他們在吸取傳統媒材肌理語言的多樣表達的方式的同時,創造性地使用各種材料和工具,幾乎達到不擇手段的地步,不斷地開拓著媒材肌理語言新的表現方法和視覺效果,為我國綜合版畫肌理語言的探索和走向成熟創造了寬廣的視域,進一步引起了綜合版畫肌理語言的發展變化。

由此可見,材料由於其不可取代的肌理語言而展示其在綜合版畫創作中的本質意義。過去,我們總是習慣於把整塊材料或實物運用到版畫創作中,而今天的綜合版畫創作,有重新認識整體材料運用的侷限性和肌理語言重構的創造性的必要。如果說材料被看做是版畫肌理語言的一片可以從中獲取養分的土壤,“樸散則為器”的理論運用,則更豐富擴延了我們對肌理語言的認識。

在人們的經驗中,所有的肌理語言都有其“基本特徵”。運用老子“樸散則為器”的思想,更主觀地把材料打散、分解,排開材料相關和連帶的“基本特徵”,找到合適的肌理元素,重新組合構成不同於其“基本特徵”的印痕,形成一種新的肌理語言,使材質的“印痕潛質”無限浮現,在作品特定的時空中,將肌理語言提升而豐富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這是我在充分挖掘材料印痕的審美價值時一種有意義的發現,在某種程度上與姜今教授的“打散構成”是不謀而合的。

這種超越傳統審視的眼界和思維,使材料從內心精神層面到外界材質形成再生語言,說明了分解材料獲得的新的肌理元素,生命力極強,能夠使綜合版畫創作重新開啟局面。在生活中,這種現象普遍存在。許多物質經過分解重新組合後發生的作用更大。如姜今教授所說的水泥:“它是將原始的石頭打碎摻水。加溫,烘乾成粉狀,再拌入沙石加水混合,凝結成新的石塊(水泥板)。”這種化合作用,使原始石頭形象轉化了,變成了新的建築構件,它比原來的作用大得多。形、量、質都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但石的堅固性卻保持了,而且更加強化。同樣,只有通過有效地消解材質原有的肌理特徵,打散重構,將材質的肌理屬性加以轉換,才能更好地達到預期的效果。

顯然,這種肌理語言的重構,不是以想象力締結的關係,也不是以企圖表達什麼肌理目的為前提的藝術手段。它通過不同材質的比較、分解、組合,再分解,不斷地重構,才可能使材質的軟硬、厚薄、細膩、粗糙等不同的肌理語言在作品中相映生輝。而這需要版畫家對肌理語言重構控制轉換的智慧,以及對材料豐富表現力和材質特有自然肌理美感的把握。可以說,重構肌理的創作過程是感性與理性交融,形象思維與邏輯思維同在的過程。

重構肌理,首先要求“破”,即我們平常所說的打散、分解,然後才是重組、構成。其實在生活中,無不是從打散、分解中獲得生活元素的,正如姜今教授所說:“處處是打散,如傢俱,裁衣,做菜……”從表面看來,破是一種“破壞”,實際上是“尋找元素、提煉元素的過程”,是一種肌理提升的方法,在藝術上,可以說是“殘而不殘”“散而不散”。我們要大膽地敢於破。因為破不僅有利於瞭解材質的肌理結構,更能深刻地瞭解肌理的內在美,還能瞭解肌理區域性變化對畫面的影響,更重要的是打散分解出的肌理元素表現力極強。因此,肌理重構的.元素必須從材質“打散分解中抽出,使它獲得一種新的生機”。

由此我們知道,在版畫創作中,材料本身並沒有高低、貴賤、新舊、好壞之分,一件作品用什麼材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分解材質中的肌理,這是由版畫家的藝術修養的深度決定的,是以審美為依據,在藝術原則的指導下進行的。在分解材料時,我們既可以對材質本身客觀的自然肌理進行分解,也可以按幾何形態來分解,被分解出的肌理單元,要與原有肌理有“看不見而可想得到的聯絡,即明斷暗連”。

法國畫家德拉克羅瓦說過:“自然只是一部字典,而不是一部書。儘管人人都有一部字典在手邊,可是用這字典的字來做詩文,然後再組接成一部故事片,導演就是一位設計師。”打散分解的肌理單元,只是“字典”中的單字,而真正組合成成熟的作品則靠畫家的修養,技巧絕不是偶然“巧合”誕生的,也不是把材料按自然形態或幾何形態來剪下成一個肌理單元進行直接創作,而是要依據這些肌理單元組合的作用,估計組合後發生的複雜變化的效果,產生想象不到的更美的境界。它是構思成熟的產物,它也是一個變化的過程。因此,分解雖難,組合就更難。

肌理分解後剪下處理的肌理單元,對藝術而言,它只是一種礦砂,是一種媒介的作用,還沒有被提煉成純金,更沒有被鑄造成藝術品,它本身沒具備任何含義,但一經重新組合,材質的厚薄、粗糙、光滑等相互交替,就會產生新的肌理、新的印痕,就會產生美的意境,因為這不是隨意拼湊的,是通過思維構成的。

肌理重構時,一個單元肌理或多個單元肌理,按照美的法則,組合方式也非常複雜,如對比、平衡、反覆、漸變、對列、鑲嵌、重疊、錯位等。邊界線的交融,形與形之間重疊時哪個在上、哪個在下、哪個厚些、哪個薄些,決定了肌理重構後產生的虛實變化和藝術表現的效果。如果組合後,沒有產生美的變化,證明這一組合方式還沒有符合美的法則。在這種情況下,就必須把肌理多次分解重新組合,次數愈多層次愈豐富,肌理愈複雜,直至達到與畫面形象融為一體,更加恰如其分地表達意境。

姜今教授說:“一個天才的詩人,他的本領就是發人深省的文字的組合。一個音樂家的巧妙就在於譜寫音符的譜曲,一個畫家的創作也正是形態的重新組合。”那麼,一個綜合版畫家,他的創作也就是巧妙地重構肌理。

綜合版畫在未來發展中勢必要不斷開拓肌理語言,可以說肌理重構在綜合版畫中的使用是當代版畫家知識結構和所處時代背景影響下的必然趨勢。通過多年的實踐,肌理重構不是“自由”的創作方法,要真正搞好“肌理重構”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對於版畫家個人而言,正如姜今教授所說:“打散前選擇美的或者化醜為美,構成時要有高度的審美要求。”一句話,要加強版畫家的藝術修養和整合創造的能力以及對未知領域的探索和把握能力,這樣能給綜合版畫的創作帶來一個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