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樓的建築形式探析論文

才智咖 人氣:6.78K

喜洲門樓早在明清時期就已規範化和模式化,建造手法相當成熟,形式也非常固定,一般是在大門和磚柱的上方分別建造一大二小的屋頂。這三間牌樓,中間高兩邊低,牆體不需要承重,門的設計與安裝較靈活自由,起對外防範的作用,也象徵主人的財富、地位、品味和喜好。多采用石雕、木雕、磚雕等雕刻技藝和彩繪裝飾,極盡精美繁複。我國民居普遍坐北朝南,向南開門,背陰向陽,也稱為“子午向”。這種朝向稍微向東能更早的讓陽光射進室內,有些地方叫作“搶陽”。而喜洲門樓一般開設於東北角而忌開向南,這實際也是以院落和堂屋為正向,按照左(左青龍右白虎)為尊,宅門開在左為貴;同時能有效地阻止西南風吹入。按照門樓建築形式特點可分為出角式和平頭式兩種,兩者的最大區別在於門頭。出角式門頭為木製結構,構件靈巧,簷下置樑枋,枋上設多層出挑鬥拱,逐層挑出曲面屋頂,屋簷兩端高翹。斗拱上木雕精巧,並施彩繪,這種門頭的屋頂有歇山頂與廡殿頂之分,整體門樓造型華麗恢弘精美(圖1)。平頭式門頭用磚石作構件,由發券支撐,磚石壘疊挑簷,採用磚雕或海東石(石灰石)造型並裝飾簷下樑枋,其上也彩繪,整體門樓造型簡樸莊重大方(圖2)。出角式與平頭式門樓有時也結合來用,即中間屋頂採用木製結構的出角式,兩側則使用磚石建造的平頭式(圖3)。出角式門樓造價極高,相當於一坊房屋(二層三開間)的造價,多為仕宦儒商所選;普通百姓則採用平頭式。

門樓的建築形式探析論文

建築形式之情感表達———空間教化

喜洲門樓作為白族民居的外向標識,其中的出角式和平頭式實際上是不同的建築規格,其建造遵循著社會等級秩序,按照陽尊陰卑的自然法則與貴賤有別的社會法則進行選擇,體現了禮制中的“辨貴賤、明等威”。由此可見,門樓建造過程也是空間劃分到空間等級標識即空間教化的轉化。“如果祖上和家裡沒出現過功名,大門是不能建成飛簷鬥翹的,牆壁不能粉白色和紅色”[2]。說明如果家族中沒有出過仕宦功名,即使是家財萬貫也不能使用出角式門樓,這種推崇功名的現象是深受儒家文化的影響,也是造成喜洲文商相輔的重要原因。出角式門樓向上躍起騰昇的這一建築形態象徵和昭示著仕宦高人一等甚至幾等的社會標準。這種標準無疑又是統治者權力的強化,是用來暗示和規範民眾思想行為和道德準則。喜洲作為雲南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和“亞洲文化的十字路口”,深受漢文化的影響,歷來是大理貴族富商的聚居地,注重功名利祿、光耀門楣、門第觀念等儒家文化的教化和傳承,整體上形成了優越的“身份認同感”。民國時期,“禮”制廢弛,加之喜洲商幫的興起,富賈鉅商開始大興土木,建造裝飾精美的出角式門樓。即使是普通家庭使用的平頭式門樓,其建築形式也要與出角門樓保持一致。這也是得益於喜洲崇文尚儒的文化氛圍和文商相輔的社會傳統。同時門樓的建造者對傳統主流意識形態的追隨和複製,也使喜洲門樓超越了其建築形式的美感,將人們推崇的“禮”念、家道、修身等要素完整的注入門樓的形式甚至建築空間中。賦予這些恢弘華美的門樓深厚而豐富的人文表情,門樓作為空間教化載體,按照“政治倫理=社會倫理=家庭倫理=民居秩序=天道秩序”的建造邏輯,成功地形成以儒家倫理道德規範為核心的空間教化。

建築裝飾之情感表達———民族融合

“建築裝飾可以被視為人們內心的思想情感的一種流露,是經過長期發展而孕育的`文化的結晶。這些裝飾所具有的文化內涵,已成為中華民族做人的基本品德,也是祖先生活方式一個側面的展示,富有濃郁的生活氣息,成為整個建築藝術生命的一部分。這些藝術品在幾千年的發展過程中,已與中國的民族特色、歷史文化脈絡、地方習俗、禮教道德等有機地融成了一個整體”[5]。而門在傳統建築立面中佔很大的比例,門的裝飾自然就成了整座建築的裝飾重點。喜洲門樓通常使用木雕、彩繪、泥塑、石刻、大理石和各式磚組成層次豐富的立體圖案,以雕刻和彩繪兩種裝飾手段最為精美,也是通過這些裝飾細節對門樓的建築情感進行補充和完善。喜洲門樓上的雕刻有木雕、磚雕、石雕三種,以木雕最為突出(圖4)。喜洲門樓中間的牌樓用完整的構圖和豐富的層次把矩形和方形的外圈雕刻成小木花連成一排;用精細的木雕裝飾門框,用淺浮雕或透雕裝飾花枋,雕刻雙龍戲珠或禽獸、植物花紋等;枋子之間是長方形木雕構件,用動植物圖案組成壽星獻桃、福祿壽喜、松鶴長青或丹鳳朝陽等吉祥紋樣;枋下一般雕葡萄等攀藤植物組成掛落(圖5)。

兩邊牌樓多彩繪,泥塑花飾並鑲大理石。主要色調為中部紅黃等暖色,兩側為藍綠等冷色(圖4)。門枋、門樑、門柱、樑頭都雕刻有祥獸(圖6)和瑞花,塗金描繪,異常精美。在門樓各個面上的長方形框內,嵌以大理石,或彩塑花卉、人物山水、題詩名句。門樓用木雕裝飾的同時還強調色彩和肌理的裝飾搭配。木雕施彩的較少,大部分保留木色。規格較高門樓的把樑枋掛落等區域性施以彩繪,以白、綠、黃等為主,給人以恬淡、靜雅之感;大門的色彩多為青、綠、金、紅等色為主,給人一種樣和、安寧的平靜美感。泥塑施彩在門樓中普遍使用,通常是在磚砌好的框格內先塑出內容,再施以色彩,強調畫面的豐富與生動性。門樓兩側的牌樓還經常使用彩繪和大理石的組合。平頭式門樓也在枋上鑲大理石、彩繪代替木雕,更為簡潔、古樸。這些大理石自然形成的山水畫與彩繪圖案相得益彰,增添了裝飾的趣味。

門樓的裝飾不僅強調左右對稱平衡的美學原則,還講究層次和韻律,這也是白族獨特審美心理。門樓中不論是具有祈福的福祿壽喜還是彰顯家族風範的題字扁楹,不論是漢文化中的歲寒三友還是本土滋養的大理石畫屏,不論是大門上的門神對聯還是門楣懸掛的紅布條……這些裝飾特點都是白族文化吐故納新不斷積澱而逐漸形成的獨特而豐富的藝術符號形式,具有多樣性和融合性,這些符號形式傳播和表達了白族人民的心理情感以及審美標準,證明白族是一個開放包容的民族,漢文化和白族本土文化長期交融混合,形成了白族所特有的審美觀念。白族逐漸擁有中和的審美規範,天人合一的思維方式,強調個人修養與藝術表現相統一,推崇理想化人格之美。通過精湛的技藝如雕刻和繪畫把蘊含著一定主題的裝飾圖案運用於建築的裝飾中,是白族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願望。

結語

“門”在中國傳統建築史中歷來就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它不僅是出入口,是屏障,是保護,還是這個家庭主人身份、喜好和社會地位的象徵,通過“門”折射出來更多是情感,是對家庭、族群、社會和自然的愛及其表現形式。而在現代社會,高層電梯公寓的鱗次櫛比和門的工業化批量生產造成了萬戶一門(防盜門)的現象,門的外部造型與房主全然無關,它已然只是出入、防護和空間劃分的工具,沒有個性可言,缺少社會功能,更沒有情感的表達。喜洲門樓以物化的語言真實地記述和折射白族人民生存的現狀及追求的趨向。儘管其中有不少是舊有的禮制思想,但去除繁文褥節及其矯揉造作的成分,我們從中能看到的更多的是人格的平等,人之間的友愛互助和尊重,以及強大的包容性。從關注形式、行為轉為關注人的情感體驗和精神需求,把情感更多地注入建築,使建築更多地承載了人文色彩,即由物理空間轉向情感空間,始終應是建築設計理念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