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曰曲直與中醫學對肝膽的認識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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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其思維方式和理論特徵是與整個傳統文化一脈相承的。雖然五行學說在《周易》中並未進行明確闡述,《周易》也沒有對醫學問題運用五行學說進行具體分析,但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母基;《周易》的思維方式卻直接影響了中醫學特有的對人體生理病理現象的認識,從而使中醫學走向了一條與現代醫學完全不同的道路。下面僅從《周易》的思維方式出發,闡明中醫學從“木曰曲直”這一典塑意象出發所得到的對肝膽生理和病理的獨特認識。

木曰曲直與中醫學對肝膽的認識論文

一、《周易》的基本思維特徵

《周易》理論的基石是象。所謂象是指:①具體的物象。即自然界存在的各種可為人感知的事物現象;②意象。即從事物現象中提取出現的,代表一類事理的符號或表象。如《易傳》在解釋象時說:“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擬諸其形容,而象其物宜於是故謂之象。”象也者,像也。”《周易》認為,因為象是“遠取”諸物,近取諸身,,的結果,所以其中“有天道、有地道、有人道”,能夠“通神明之德”、“類萬物之情”,也就是說,通過物件的推演可以把握認識事物的規律。這種以“德”和“情”為橋樑,將萬物之中之同類者相互聯絡的方法,就是《周易》通過象來認識和推測事物的思想基礎。這種思想實際上是強調任何事物只要具有相類的“情”和“德”,就具有共同的類別歸屬,換言之,任何“德”情”相通的事物,都反映同樣的規律,具有較為密切的聯絡和影響。

中醫學的理論大廈雖然與古代的解剖知識有一定關係,但顯而易見的事實是,在中醫學理論體系形成以後,中醫學的解剖學內容不但沒有得到進一步充實’,反而逐漸萎縮了。保留下來的.也已不是純粹解剖意義上的內容,而是與整個中醫理論體系相統一,又能反映陰陽五行規律的內容。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在中醫學理論體系構建之時,真正起決定作用的是中醫學所特有的以陰陽五行為主要方法和橋樑的思維方式。而這一思維方式,又是與《周易》的思維方式一脈相承的。

五行學說中的木、火、土、金、水本質上也是一種象。很明顯,“木曰曲直”進乙木的基本特徵是通過對自然界“樹木”的不完全抽象得到的;它具有雙重特點:一是直觀性。在某種程度上,“木曰曲直”可以說是對木性柔和,能曲能伸的直接描述;二是抽象性。即“木曰曲直”所代表的不僅僅是自然界樹木的.特性,也是對所有具有“曲直”特性事物運動規律的認識,“曲直”是木行事物的“德”和“情”。這樣,在中醫學建立其理論體系和具體闡釋人體的生理病理現象時,通過“曲”直,”這一木行的“情”和“德”形成的有關肝膽功能的認識,就與人體解剖實體的肝膽功能具有了本質的差別。

二、“木曰曲直”與中醫學對肝膽的認識

中醫學從整體觀念出發,強調人體的各組成部分之間的密切聯絡。認為人體是以五臟為中心的有機整體。這種聯絡的突出、表現之一,是髒與腑之間,在髒與其所屬的組織、器官之間存在著相互促進和相互影響的關係。而這種整體聯絡的基礎,就是五行的“德”和“情”。

前巳述及,象具有直觀和抽象雙重特徵。要通過象來了解同類事物,就必須發揮聯想,通過象的“德”和“情”來引伸、推演。木行的“曲直”特點,實際上就是這樣一種象“德”,五行學說作為古人權用採認識事物之間相互關係的思維工具,是通過對每一行之“德”的推演引伸才把事物聯絡在一起的。據此,“曲”可引申為“入”或“關”等,“直”可引伸為“出”或“開”等等。因此,凡人體兼司出入、開合或柔剛者,都具“曲直”之性,故皆可歸於“木”行範圍。由於中醫學的五臟很大程度上是與五行相應韻五大系統,所以,這些部位從理論上講,都可屬於“肝膽”所主的範圍。

1、“木曰曲直”與中醫學對肝膽部位的認識

藏象學說中有關肝膽部位的認識,歷史上不同的醫家觀點不盡相同。《內經)從人體的解剖實體出發,明確提出“其治在右”的認識。同時《內經》還從“人與天地相參”和“左右者,陰陽之道路”角度,提出了“肝生於左”的觀點,實際上《內經》及後世醫家的認識還遠不止淚口當。

膽主半表半里。在《傷寒論》中,少陽膽的部位在半表半里。這與“開、合、樞”理論有關。所謂開、合、樞,是指經脈生理功能特性及其相互關係的層次。開主表,合主裡,樞主轉運,即“太陽主開,陽明主合,少陽主樞”。樞即轉運之義。由於半表半里是人體之氣內外出入的必經之路,因此具兼司表裡之功,恰與木之“曲直”特性相合,故中醫學有“膽主半表半里之說。

膽主咽、喉、口脣、眼,女子胞。《內經》雲:“咽者,膽之說也”。《傷寒論》少陽病提綱中也強調膽與咽的密切關係,認為,“少陽病,口苦,咽乾、目舷是也。”咽之所以被稱為“膽之使”,多數醫家認為,是由於咽部為足少陽膽經所過之處的緣故。這縱然有一定道理,但並不全面.實際上,真正的原因可能是,嚼乃人體水谷出入的門戶,是食物由口進入食道和整個胃腸道的必經之路,是人體內外交換的樞紐,與“曲直”之性相通,所以才與膽有關,同樣,作為人體內外之氣出入的主要門戶,喉也是一個兼司出入的場所,故也與“曲直”相類,從而從屬於膽.《內經》所講的。堠主天氣,咽主地氣”所盲就是咽和喉的這種兼司出入的作用。

口脣主要由脾所主,但這種認識實際是以口脣是一個主要由肌肉構成的組織為出發點的。若從口脣的運動特點言,則與膽(肝)有關,一方面,口脣的開合運動與“曲直”相通,另—方面,主司人體運動的主要還是由肝(膽)所主的筋脈。故口脣與膽也有密切聯絡。

中醫學認為,肝開竅於月。對其機理的一般解釋是,肝經上連目系。但從經絡循行來看,到達目睛部位的絕不止肝經這一條經脈。那麼為什麼要特別強調其與肝的聯絡呢?除了實際觀察到的肝的病變最易在眼睛上面表現出來以外,恐怕與眼睛的閉合作用不無關係。雖然在五輪學說中,眼瞼為肉輪,由脾所主,但就眼的開合運動講,則應該說,還是與肝的關係最為密切。其原因就在於,眼的開合運動在“德”上與“曲直”是相類的。

女子胞的作用主要有兩個,一是主持月經,二是主持胎兒的孕育。經血來源於衝任,但其排洩卻必須經過子宮。在這層意義上,女子胞也是一個兼司出入的部位。與肝膽是相通相關的.故肝失疏洩時,月經往往表現為提前或拖後,量或多或少的情況。多少不調,前後不均,很容易使人將其與“曲直”失常聯絡在一起。在《金匱要略》中,治療熱結血室(即子宮)用小柴胡湯這一治療少陽病的主方,就是一個明證。

此外,象肛門這樣的部位,也可說與肝膽密切相關。故肝氣異常時,常見肛門捧便的功能異常,表現為大便或稠或稀,便祕與瀉洩交替出現等症狀。

當然,用“木曰曲直”與人體組織器官的功能相比較得到的結論,只是中醫學對肝膽所主部位認識的一個側面毒事實上粵由於採用的方法不同,中醫學對肝膽所主部位的認識結果也不一樣。但就五行學說的應用而言,這無疑是中壓學最富特點的屍種認識。

2、“木曰曲直”與肝膽的功能特點

在生理上,肝主藏血,主疏洩,為剛木之髒而性善升發;在病理上,肝之血性柔而易虧,肝之氣性陽而易亢,故有肝“體防而用陽”之說。從體用的基本內涵分析,體指根本,用指派生。從人體五臟的物質基本及其功能表現來說,任何一個臟器都應是體陰而甩陽的,為什麼偏偏強調肝的體陰而用陽呢?這是因為,與其他臟器相比,肝之陽氣方面易於甚發,陽性極強,而肝之陰血為了制約肝氣,傷止其升發過度,其陰柔之性就必須突出。這樣,肝之陰陽兩方面都具有較之其他臟器陰陽更加顯著的特點。換言之?肝本身就只有剛柔兩個方面。此也可看作“木曰曲直”在肝臟功能活動上的具體體現。也就是說,“肝體陰而用陽”的提法,實際上是對“木曰曲直”的另一種概括。

《素問·靈蘭祕典論》雲:“膽者,中正之官”。中正;不偏不倚之謂。由於膽主決斷,故言此。而中正本身,實際也具有兼司兩頭,能曲能伸之意。所以與“本曰曲直”是並行不悖的。在藏象學說中,膽既為六腑,也是奇恆之腑之一。這樣的一種劃分是否還蘊含更深刻的意義呢?;筆者認為,這還是受“木曰曲直”影響的必然結果。其解釋是:六腑與五臟互為表裡,六腑為陽,主運化水谷;五臟屬陰,主儲藏精氣,奇恆之髒,形態上中空似腑,功能上主藏精氣似髒,恰介於二者之間,或者說為臟腑之半表半里,故膽既屬六腑,又為奇恆之腑之一。由此可見,膽之所以同時歸屬奇恆之腑,正是膽為中正之官,兼司表裡之故。

三、“木曰曲直”與肝膽病的治療特點

肝膽既具曲直之性,兼司表裡、出入和開合,那麼在治療肝膽病變時,就要從“曲”和“直”兩方面出發,兼顧表裡、出入和開合。

以肝病為例,由於肝“體陰而用陽”,肝疏洩朱職,總與肝之氣血兩方面有關。故肝病的治療,多從養肝體和達肝用兩方面同時進行。多以臼芍之酸斂養肝陰(血),柴胡之辛寒疏肝用。二者的配伍,恰是“木曰曲直”在肝病抬療中的意義。當然,二者量的變化,隨著病變特點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咽喉腫痛,一般分為咽部病變和喉部病變兩種情況。喉主天氣,為自然清氣進入人體的必經之路,故喉部病變多由外邪引起,且實證居多;咽主地氕,為食物進入胃腸之門戶,故咽部病變多由內傷(如陰虛)所致,虛證為主.在治療上,喉病多以宜散之法使邪氣從外而解,而咽病則多以滋陰瀉火之法祛之。但在臨床治療上,喉病也常常在辛涼宜散藥如薄荷、桑葉等的基礎上,配以板蘭根,大青葉等苦寒之品,意即使邪從下而瀉,咽部病變在常在滋陰藥的基礎上配以辛散之藥,意使邪從外而解。雖然各有側重,但都體現了散洩並用的原則。其原因正是咽喉為人體半表半里之處乙邪居於此,自可以視其具體情況,使其從外而散,自裡而洩。

《傷寒論》治療少陽病之主方為小柴胡湯。小柴胡湯為和解之劑。其中,柴胡辛涼而散,黃苓苦寒而洩,辛散苦洩並用,則邪氣有和而解,面半夏善調陰陽,正為溝通表裡而設。這是“木日曲直”在肝膽病治療中的一個重要體現。

必須指出,以五行之“德”和“情”進行理論推演並不是漫無邊際的,雖然通過“曲直”引伸可使中醫學的“肝膽”概念的內涵大為擴充套件,但這種推演的結論卻必須有臨床意義才能成立。換言之,以“木曰曲直”進行推演所得到的結論,一方面使中華醫學從普遍關聯的角度出發,把肝膽概念做了泛化,另上方面,這種推演的結論卻未必與肝膽的有關認識相一致。在這種情況下,中醫學堅持了理淪為實踐服務的原則,凡與實踐相符合者,則將此理論相對固定,而與實踐相悖者,則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