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生和子君人物形象之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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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生和子君人物形象之比較
一九二五年十月,魯迅創作了直接反映青年知識分子戀愛婚姻問題的小說《傷逝》。《傷逝》的巨大意義不是在於描繪“五四”以後青年們在追求戀愛自由、婚姻自主的動人故事:《傷逝》突出反映了在紛繁複雜的社會生活中,不能光是追求愛,“只為了愛,一一盲目的愛,——而將別的人生的要義全盤疏忽了。”針對當時文藝創作中宣揚“戀愛至上”、“婚姻至上”的傾向,魯迅通過小說,鮮明地提出:“第一,便是生活。人必生活著,愛才有所附麗。” 在“五四”新思想浪潮的衝擊下,青年們追求戀愛自由和婚自由,這無疑是對千百年來封建傳統觀念的無畏鬥爭。但是,究竟應當怎樣去追求?這個問題並沒有很好解決。《傷逝》以形象的圖畫向青年們提出了這麼一個問題,同時又予以鮮明的回答。 魯迅的高明在於巧妙地抓住涓生和子君的不同思想性格,更深刻地揭示出他們這場悲劇的社會乃至個人原因。從涓生與子君的比較分析中,我們便可深刻領會這一點。 涓生是《傷逝》中的主人翁,也是全篇故事的講述者。在如泣如訴的言語中,我們看到了一個“五四”時期的新青年形象,他有對戀愛、婚姻自由的追求;對生活的接二連三打擊也能有所思想準備;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他能夠尋找一條生活的新路。但是,面臨重重生活壓力,他卻拋棄了自己過去妁志同道合者,做出了一件十分錯誤的事情,因此換回一顆難嚥的苦果而飲恨終生。 小說為表現涓生的形象而成為四個階段。 第一,對子君的一片愛情和新婚生活的開始。 涓生是個青年知識分子,在一個局的祕書處工作。他有理想、愛學習、熱愛文學,還會翻譯文藝作品。由於生活的窮困,他只能暫時住在會館裡。 小說的倒敘,從他與子君的戀愛開始。每當他在會館的小房子裡,便“在久待的焦躁中”渴望子君的到來。久久沒等到,還會猜測:“莫非她翻了車麼?莫非她被電車撞傷了麼……” 與子君在一道,涓生總喜歡“談家庭專制,談打破舊習慣,談男女平等,談伊孛生,談泰戈爾,談雪萊……。” 純真的愛情,使他們兩顆年輕的心連結在一 起。涓生和子君終於生活在一起。 新婚的生活是幸福的。這是他們衝破了長輩的 桎梏、社會習俗的偏見而贏得的勝利啊l每天,他 們兩人默默相視,接著是放懷而親密的交談,後來又是沉默。 但是,子君卻在這時漸漸將興趣移向生活瑣的事:養了四隻小油雞,一隻取名阿隨的花白的.叭兒狗。 涓生對此產生了想法,他開始領悟到“愛情必須時時更新,生長,創造一,對於這一點,子君彷彿並沒有完全理解。是的,婚姻並不是戀愛的終結,愛情的花朵仍須夫婦兩人加以細心的愛護、澆灌。 這是涓生和子君出現的初步分歧。 第二,涓生失業以後。 由於涓生和子君的相愛是衝破社會習俗和偏見的,.因此,必然遭受社會舊勢力的打擊和摧殘。涓生終於被“諭”“毋庸到局辦事。” 對此,涓生早在會館裡便已預料到了。他以為,這“在我不能算是一個打擊”,他準備給別人鈔寫,或者教讀,或者譯點書。涓生滿懷信心,“說做,就做罷!來開一條新的路!”生活是嚴峻的,也是殘酷的,涓生的努力全部失敗了。半個月的辛勤,只換來兩張書券。生活無著落了,減少飯量、吃掉油雞、送走阿隨,火爐也沒法點了……。 涓生終於感到實在生話不下去了。 第三,向子君提出分開的要求。 面臨種種打擊,一特別是生活的窮困到了極點,涓生從先是對子君整天忙著小雞.小狗的不滿開始,又發展到對子君為了小油雞與房東小官太太的暗鬥的不滿。子君面對生活打擊變得怯弱、悽慘,卻使涓生認為:“其實,我一個人,是容易生活的……只要能遠走高飛,生活還寬廣得很。”這樣,涓生便萌發了一個想法:要與子君分開。 涓生還以為此時的子君阻礙了他的振翅飛翔,“倘使只知道捶著一個人的衣角,那便是雖戰士也難於戰鬥,只得一同滅亡。” 於是涓生又從談往事開始,講文藝、講外國文學,講《諾拉》、《海的女人》,還有意稱揚諾拉的果決……。子君也覺察到了,涓生終於說出:新的路的開闢,新的生活的再造,為的是免得一同滅亡。“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 子君離開了滑生。 第四,心中一片懺悔和充滿了痛苦。 子君真的離開以後,渭生先是“有些輕鬆,舒展”,但很快就開始感到了沉重。首先,他覺得不該把子君推給她那“烈日一般的嚴威”的父親;接著,他後悔原先想法,“以為將真實說給子君,她使可以毫無顧忌地毅然前行”,事實絕非如此。他開始悔悟到,他的這種做法,實際上是“將真實的重擔卸給她了。”涓生這才真正發現,他是一個“卑怯者,應該被擯於強有力的人們。” 終於,子君死去了,她是死於涓生所給予的真實一一無愛的人間。於是涓生悔恨,悲哀,他祈求子君的饒恕與寬容…… 但是,涓生也沒因此而全部消沉下去,他還是清醒地意識到:“總得向著新的生活跨出去。” 作為小說的女主人翁子君,有三個思想發展階段: 一,堅定地追求戀愛、婚姻自由,追求個性解放。 子君與涓生相愛,應該看到,子君比涓生更加堅決,因為子君的思想在當時比涓生更深刻,涓生只是追求自由戀愛,而子君卻提出:“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干涉我的權力!”在這裡,子君是將戀愛同個性解放聯絡起來的,她追求的是獨立的人身地位,因此,這句話也極大地震動了涓生的思想、靈魂,“此後許多天還在耳邊發晌,而且說不出的狂喜,知道中國女性,並不如厭世家所說那樣的無法可施,在不遠的將來,便要看見輝煌的曙色的。 所以,涓生自己也承認,子君的思想“比我還透澈,堅強得多。” 小家庭建立以後不過三個星期,子君就陷於家庭瑣事之中。 二,成家以後整天忙忙碌碌。 每天涓生去上班,子君忙著雞、狗,與房東小官太太爭吵,還要生白爐子、煮飯、蒸饅頭,“終日汗流滿面,短髮都粘在腦額上,兩隻手又只是這樣地粗糙起來。” 當渭生失業以後,子君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臉色變了,人也顯得較為怯弱。 油雞被吃,叭兒狗被送走,子君流露出悽慘的神色,終於,開始了兩人愛情的悲劇。 三,終於離開和死去。 子君並沒有渭生想得那麼多,她只是發現涓生的態度有了明顯的不一樣。當涓生談出兩人分開的意思後,子君沒有說什麼話,“臉色陡然變成灰黃”,“眼光射向四處,正如孩子在飢渴中尋求著慈愛的母親。” 子君由父親接回去了,臨走,她也沒忘記給涓生留下幾十枚銅元一一兩人生活材料的全副。 子君終於死在無愛的人間。 從涓生和子君幾個階段的思想發展比較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兩人不同的思想性格。 涓生追求戀愛、婚姻的自由,但他沒認識到這實際上是一種自我解放,在這一點上,他不如子君。婚後才三個星期,涓生就發現了兩人思想上的分歧,因為他意識到“愛情必須時時更新,生長、創造。”面對失業和生活無著落的巨大威脅,他奮鬥、掙扎,希求遠走高飛,尋求新的出路。這時,他卻將子君作為累贅,準備拋棄。終於,子君離走,子君逝去,涓生這才發現,他的這種做法是“將真實的重擔”推給了子君。涓生心中瀰漫著懺悔和痛苦。 子君開始的想法的確比涓生來得高。但是,她缺乏生活的經驗,面對涓生的失業她驚慌失措。但她忍受著種種痛苦。當渭生對她整日忙於家務瑣事而不滿,又想自己去追求生活出路準備離開時,子君忍受著,終於被吞噬了。 從思想上看,涓生顯得成熟些、老練些,子君顯得天真些、純樸些。但是,是他們那個社會導致了他們的悲劇,他們的思侷限在一定程度上也害了自己。 同樣是反抗封建專制制度的戰士,面對現實,也會產生善異的想法。魯迅把涓生與子君在相結合,相比較中加以凸視。因此,這兩個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給人以強烈的真實感,同時,又產生出強烈的藝術感染力。正是在這種思想性格比較中,作品的主題意義一步步得以昇華。【作者】 肖旭論文出處(作者):
焦仲卿與卡巴諾夫形象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