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演化經濟學視角的技術變遷研究綜述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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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化一詞譯自英文單詞“Evolution”,國內也有譯作進化、天演等。我國著名科技哲學專家呂乃基(2009)指出演化不是進化,演化不僅包括進化還包括退化,這裡的退化不是消極和被動的,而是演化不可或缺的部分[1]。當通過“創新”這一名詞把多個學科比如經濟學、管理學、生物學、組織行為學等之間類似但是不同的範疇聯接起來時,就會將這幾種不同的知識體系進行互動,圍繞著“創新”產生新的語義,從而為創新研究產生新的方法論,乃至突破、加快創新研究進展。隱喻作為一種思維方式和認知手段,本質是概念性的。因此來自於其他學科的隱喻為技術、創新研究的一些新生概念提供了豐富的理論和方法論基礎。該隱喻路線用於技術變遷一般過程研究歸納起來主要有三條:一是社會學、管理學等領域關於S曲線的隱喻;二是進化生物學隱喻;三是複雜系統演化的隱喻。

基於演化經濟學視角的技術變遷研究綜述論文

一、基於S型增長曲線的隱喻

(一)S型增長曲線的緣起

一般認為,S型增長曲線最早由法國社會學家塔爾德(Gabriel Tarde)提出,他在《模仿律》一書中描述了關於新思想的採納率與時間的關係,即:新思想起初進展較慢,接下來以急速和勻加速擴散,然後發展趨於減慢,直至最後停止[2]。在塔爾德之後,S曲線被引申到許多領域,如生態學中關於人口增長速度與密度的關係、城市化率和時間的關係等。在經濟管理領域,毋庸置疑,產品生命週期模型是應用S曲線眾所周知最成功的例子。

S曲線現如今成為技術管理的重要方法和手段。Foster(1986)利用S曲線解釋一個通用的現象:根本性的技術創新通常由新進入者研發及引進,而不是由當前產業的漸進技術領先者所為,他認為技術領先者趨於強化成熟技術而未能及時發現利用新的、顛覆性的技術,因此導致其喪失該產業的主導地位[3]。

但是S曲線有很多缺陷,比如不能判斷何時到達技術極限、決定技術命運受多種因素的影響、無法進行新技術預言以及難以處理新技術和成熟技術等。

(二)A—U模型

在技術變遷領域厄特巴克(Utterback)利用S曲線提出他與合作者埃伯納西(Abernathy)共同命名的工業創新動態模型A—U模型[4]。在該模型中,他將創新分為技術創新和工藝創新,而將產品週期分為流動階段、轉換階段和特性階段。在流動階段,產品創新和工藝創新均處於上升趨勢,但是產品創新比工藝創新更強;在轉換階段,產品創新逐漸減少,而工藝創新持續增加直至超越產品創新,創新活動步入主導設計階段;在特性階段,工藝創新多於產品創新,主導設計使得產品設計、生產程式和工藝標準化。

A-U創新模型解釋了產業發展與創新模式之間的演化關係,具有一定的政策含義。然而該創新模型沒有考慮到行業以及國家的差異性,當產品生命週期較長時,產品的變化較小,創新活動側重於工藝創新,則不能使用該模型來進行解釋;同時,該模型在對不已開發國家或開發中國家產業發展中以技術轉移等方式開始的創新活動進行解釋時,也不能反映該產業發展演變規律。因此,A-U模型適合於反映已開發國家以原創性技術活動推動的、產品相對比較單一的產業演化規律。

(三)逆A—U模型

A—U模型是基於歐美已開發國家以原始創新為主的背景下提出的,無法解釋開發中國家以引進技術為開始的.創新活動,在這種情況下,逆A—U模型被提出[5]。該模型與A—U模型觀點相悖,認為工藝創新先於產品創新處於優勢地位,然後產品創新才扭轉情勢超越工藝創新。在開發中國家由於起步較晚,在技術創新方面積累較少,初期只能以引進技術為主,生產標準化、無差異化產品,在生產過程中通過吸收、消化技術,以此為基礎開展漸進性創新乃至突破性創新,此時產品創新被不斷激發直至逐步超越工藝創新,進入產業穩定發展階段。

(四)技術正規化與技術軌道

Dosi(1982)通過與庫恩(Kuhh)科學正規化(科學研究程式)相類比,提出“技術正規化”(技術研究程式)的概念,將技術正規化定義為基於自然科學和材料科學引申出來的一種解決技術問題的模型和模式。而技術軌道是在技術正規化的基礎上解決一般問題活動的模式。技術軌道是由正規化決定的“一般”問題解決活動,可以看作是由相關正規化定義的技術變數中的多個均衡的移動。技術進步可以定義為這些均衡的提高。技術軌道包括一系列的可能技術方向,其外部邊界由技術正規化自身本質確定[6]。

將技術軌道理論用於解釋不已開發國家步入已開發國家行列的“後發優勢”以及應用於技術跟隨和技術超越等領域問題是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的一個比較重要的研究方向。

二、基於生物進化理論隱喻

基於S曲線的技術創新演化還基本停留線上性思維層次,而通過隱喻進化生物學的諸如競爭、選擇、淘汰、突變等概念,催生了演化經濟學的形成,一些嶄新的演化分析方法如自組織理論、複雜系統、演化博弈等對於技術創新這類不能由主流經濟學所解釋的現象進行解釋。在技術系統中有無數個我們熟知的類似於生物進化的現象。大量不同的變種(產品或技術等)被投入環境(市場)中,經過其他競爭者或環境(競爭對手、市場、顧客)等的嚴格選擇。倖存者被保留下來並通過種群被複制、擴散,並逐漸成為優勢種群[7]。技術系統中還有大量諸如此類的類比、對映,但是將整個生物進化全盤隱喻為技術進化的不可取性是顯而易見的。比如技術創新演化是具有拉馬克式的特徵,這在達爾文生物進化論中卻被認為是異端。納爾遜和溫特被認為是熊彼特主義的迴歸的同時,還創造性借用了達爾文生物進化論“自然選擇”的基本思想以及西蒙“有限理性”學說,形成了演化經濟學獨具一派的“新熊彼特主義學派”。

納爾遜和溫特的研究中突出了技術創新是一個長期演進的歷史過程的思想。納爾遜和溫特的演化學說主要是考察經濟變遷,不是將技術變遷一般過程作為研究物件。因此,他們對技術變遷一般過程的研究不夠深入和具體。喬治˙巴薩拉(George Basalla)在其專著《技術發展簡史》中構建技術發展的進化假說,他同樣隱喻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以人工製品作為研究基本單位,技術進化的結果是人工製品的多樣性,新人工製品是舊人工製品的繼承和發展,類似於生物界的遺傳、變異和選擇等進化現象[8]。齊曼(2002)同樣以人工製品作為基因類似物構建基於生物進化論的技術變遷過程,他認為新奇的人工製品以新物種的變異和選擇一樣的方式湧現,技術的變化如同基因那樣發生變化,社會環境以拉馬克式或達爾文式對技術基因的變化起選擇作用[9]。

三、基於複雜系統演化的隱喻

複雜系統是由大量的以非線性關係聯接的模組組成,除了具有層級性、可分解性及快速演化[10]的特點之外,還具有突發特性[11]。美國技術史專家休斯(Hughes)認為:“技術系統包含著那些混亂的、複雜的、解決問題的成份,他們是被社會建構起來的,也是在社會中形成的”。因此,可以說技術系統是一種複雜系統,可以用複雜系統的思維來研究技術系統

複雜系統是模組的集合,而系統架構是複雜系統中模組間組合的方式。系統架構會影響複雜系統的結構、功能等,因此係統架構理論有助於複雜系統的設計和管理,並且架構理論通過形成主導設計影響複雜系統的演化[12]。架構理論目前不僅應用於產品領域,在組織、產業等層次的架構問題也日益受到關注。

Henderson和Clark(1990)最早提出架構創新的理念[13]。他們認為對於創新傳統分類方式(即將創新分為漸進性創新和突破性創新)是不完全的且易引起誤導。他提出了架構創新,即不改變產品的部件而改變部件聯接方式的創新方式。他們將創新通過兩種維度進行分類。縱向維度基於產品元件(模組)之間聯接方式的創新,而橫向基於元件內部的創新。因此,創新將被分別被歸為四種方式:漸進性創新、模組創新、架構創新以及突破性創新。突破性創新建立一種新的主導設計,在新的架構中元件聯接的核心設計理念。漸進性創新是在原有的設計基礎上的加強和拓展。模組創新是個體模組的發展和進化,但是核心設計理念以及模組間的聯接方式未曾改變。架構創新改變模組間聯接方式但是核心設計理念沒有改變。

架構創新對於我們從複雜系統角度理解突破性創新、漸進性創新等具有重要意義。但是在技術變遷過程中,架構創新如何進行以及其對企業創新績效影響等實證研究方面,仍存在不少問題亟需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