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理論旨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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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關鍵詞〕科學知識社會學 解構 建構

試論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理論旨趣

[論文摘要〕科學知識社會學解構了知識的客觀性與合理性,用信念取代知識,試圖建構科學的“社會實在論”。本文分析科學知識社會學在解構與建構兩個層次的理論結構,指出SSK的論述定位於知識的部分因果分析這一理論旨趣,而不預設自然世界與理性的概念,其無法獲得對知識自洽的說明。

科學知識社會學又稱為SSK,是科學哲學在後現代的一種理論視角,其理論觀點與科學哲學傳統思維方式及理論旨趣謹然相異。科學知識社會學批判傳統科學哲學倡導的理性、真理與客觀性觀念,提出非理性、社會影響、政治協商是知識產生與科學進步的核心原因。夏皮爾指出“我們們生活在一個缺乏確定性的年代,我們不再相信科學知識的傳統特徵,這種特徵是把科學進步描述為它的充分實在性。布魯爾認為“所有科學知識—無論是經驗科學方面的知識,還是數學方面的知識—都當作需要調查研究的材料來對待。柯林斯斷言知識的生產是科學行動者之間偶然“談判”的結果,並聲稱“自然世界在科學知識的建構中起著很小的作用或者根本不起作用。”拉圖爾和伍爾加在《試驗室的生活》中,運用人類學研究方法,在生物實驗室中跟隨科學家的研究實踐,其主題在於指明科學事實是社會建構的,是各種利益集團間協商的產物。謝延娜在《知識的製造》中展示了科學家的研究材料不是自然的,而是建構的。SSK源起於英國,後來擴充套件到美國及歐洲大陸,內部各流派其研究方法,理論傾向和認識論傾向都不盡相同,研究的問題也有所不同,但綜合其所有主張可以概括為三個主要觀點:第一,反對把科學僅僅看成是理性活動這一傳統的科學觀;第二,強調科學問題的解決方案是弱勢決定,削弱甚至完全否定經驗世界在限定科學知識發展方面的重要性;第三,自然科學的實際認識內容只能被看成是社會發展過程的結果,主要受社會因素影響。SSK採用的論證策略及理論旨趣可歸結為在解構和建構二個層面的.證明:解構層面,SSK解構了傳統科學哲學認識論的理性說明模型,批判科學史及其科學發現的理性描述模式,否認自然世界在科學認識實踐中的決定性作用;建構層面,SSK建構起科學實踐認識的社會因果說明模型,取消科學與信仰之間徑渭分明的界限,用社會因素取代自然世界決定科學認識的核心地位,認為科學知識必須作為一種社會產品來理解,科學探索過程直至其知識核心都是社會發展過程的結果。

傳統的理性主義認識方法是SSK首當其衝必須征服的障礙。理性主義認為科學的歷史由理性主宰,只有在理性解釋不起作用的地方,非理性的心理學因素和社會因素才有存在的必要。拉卡託斯把科學史分為“內史”和“外史”,理性認識構成科學的內史,非理性認識構成科學的外史。拉卡託斯認為科學“內史是第一位的,外史是第二位的”。即或在知識社會學的創始人曼海姆看來,“社會因素”即是“理論之外的因素”,數學與自然科學的客觀知識內容是社會學分析無法界人的領域。在知識社會學的綱領性著作《知識與社會意象》中,布魯爾批判了這種賦予理性優先地位的觀念是受到源自弗拉格一帕拉圖主義對客觀性理解的影響,是一種目的論解釋模型,以這種客觀性概念為基礎,弗拉格區分了理性的邏輯維度與心理維度。布魯爾批判了拉圖爾的客觀性概念是理解科學與理性的一種非自然主義的神祕方法,在這種非對稱理性思想中,社會被理解為非理性的根源,用來解釋認識論的缺撼,這是極為不公正的,是一種誤導的方法。一與目的論模型相對應的是因果關係模型,“它們是兩種相對立的立場。"SSK批判傳統的理性主義認識方法,就是為了給知識社會學開闢出一塊新天地。

客觀性、真理與合理性是理性主義認識論中的核心概念.與理性主義認識方法一脈相承。客觀性、合理性標準是語言可翻譯可理解的標準,這是理性主義反駁SSK主張的一個強有理的證據。在巴恩斯與布魯爾合著的《相對主義、理性主義和知識社會學》中,SSK解構了“使翻譯成為可能的‘合理性的橋頭堡”’。解構的策略其一是否認存在標準的意義,“在詞語的使用方面並不存在什麼優先的理由(不存在什麼‘簡單的與知覺相關的情境’),可以為研究者提供末被文化變數使之複雜化地‘標準的意義”,“所有概念和所有慣用語是等價的”其二是借用庫恩的不可通約思想,承認“絕對理想的翻譯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可能只是根據偶然的和區域性的標準判斷,對產用目的來說可接受的翻譯。”但是,我們可以看到,SSK的解構策略並不能貫徹到底。雖然SSK否認“絕對理想的翻譯”,但也不得不承認可理解的異族文化,也不得不承認“適當的和普遍認可的慣例”。 SSK用來否認翻譯的合理性基礎的一個例子就是卡拉姆人使用“yakt”的事例。卡拉姆人把我們稱為鳥的許多例項稱之為“yakt",但在卡拉姆人看來,蝙蝠也屬於“yakt',之類,而食火雞則不包括在其中。SSK證明,因為卡拉姆人的‘yakt’不能完全被翻譯為我們所說的鳥,如果存在客觀標準,存在“合理性的橋頭堡”,那麼就應該存在跨文化意義上的鳥這樣的詞,正因為存在不同文化對正如鳥之類最顯而易見的概念的不同理解,因此,理性主義者的客觀性是要受到質疑的。但是不是我們就完全不能理解卡拉姆文化了,當然不是這樣。“要了解‘yakt’並不難,只要注意卡拉姆人所指的‘yakt’是什麼,最終就能像卡拉姆人一樣辨別`yakt'o”此處證明假設了前提P(如果概念存在可理解的客觀性基礎,則在不同的文化中存在有相同外延的概念A)。因為在不同的文化中不存在具有相同外延的概念A,所以概念不存在可理解的客觀性基礎。但是值得指出的是,客觀性與合理性並不能先驗得確定概念的所指,而只是為理解概念的所指提供根據,是為理解卡拉姆人所指的“`yakt’是什麼”中“什麼”存在的根據,也是我們得以判斷我們確實知道了卡拉姆人所指的“yakt"是什麼的根據。如果從這一點來理解,也許確實不存在“絕對理想的翻譯”,但絕對存在“可理解的翻譯”,而不僅僅是“可接受的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