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諮詢中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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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諮詢總是看起來十分的容易,那你清楚心理諮詢中的那些艱難嗎?心理諮詢中的艱難是小編為大家帶來的,歡迎大家閱讀。

心理諮詢中的艱難

心理諮詢,是一件艱難的工作,不管對諮詢師還是求助者來講。

首先,心理諮詢的過程,尤其是動力性的心理諮詢,是藉助於過程中諮訪雙方所呈現的情感狀態來理解求助者的內心世界的,這就意味著,工作的過程,會出現複雜的愛恨情仇。這些情感交織的過程,即便是對於很有經驗的諮詢師來講,有時也是難以承受和應對的,對於求助者來說,就會更加困難。因為他們的很多不適應,就是來自對於某些情感的無法處理,若他們的功能良好,是不會走進諮詢室的,當他們向諮詢師求助時,也就意味著他們某些情感處理方式失效了,所以,對於情感處理中的壓力,他們往往會有強烈的恐懼,這些恐懼就成為諮詢過程中的阻抗,阻擋著諮詢師去接近這部分情感的過程。

其次,人類內心中普遍存在的,是對愛與接納的渴望,而很多人成長中並不那麼幸運,那些被拒絕被傷害的體驗,成為他今後與他人相處過程中最害怕重複的內容,在與諮詢師的關係中同樣如此。這些過往的體驗,會成為他與諮詢師建立關係的評估體系,也就是,當一個人有非常多的被再次傷害的恐懼時,他會常常在內心評估他的諮詢師會不會如他的早年客體那樣傷害他,不管諮詢師事實上在做什麼,在他的內心,在某些特定的時刻,他會再度將諮詢諮詢師感受為曾經傷害他的人,將諮詢師的態度或行為感受為正在傷害他。而對於被再度傷害的恐懼,會使他與諮詢師的關係變得動盪不安,從而影響到諮詢工作的程序。

第三,諮詢師也是平凡的人,在他的成長過程中,也曾經體驗過各種傷害性體驗,當某些與求助者共同的體驗被喚醒時,諮詢工作就變得尤其艱難。因為諮詢的過程往往是當諮詢師能夠容納更多相關的情緒時,才能給求助者創造更多的容納空間,當諮詢師有足夠的空間去容納求助者內心世界那些他無法承受的情感時,才能幫助求助者安靜下來,去試著與那些情感接觸,從而慢慢重新熟悉那些情感。如果某些情感也是諮詢師迴避的,那這個工作過程對雙方而言,就要承受更多的恐懼和焦慮,也就會變得艱難起來。

第四,對於某些特別艱難的場景,諮訪雙方可能潛意識中都是試圖迴避的,於是有可能就發生一個很特別的情況:雙方的工作看起來歌舞昇平,其實在諮詢中並沒有建立起真正的工作關係或是工作狀態,於是,諮詢過程中,會看起來求助者很努力的探索,也貌似有很多的進展,諮詢師也很努力的分析,看起來也有很多突破,但如果仔細審視整個諮詢的過程,就會發現,在這些貌似進展背後,缺少了真正的情感接觸,所以,那更像一個社交化的過程,而諮詢關係與社交關係是非常不同的,諮詢關係並不是要創立一個雙方都舒服和滿意的關係,而是要在工作中去接觸求助者真實的內心世界,而這部分被接觸到的內容,往往與成長中的困難場景有關,所以,也往往是不舒服的。

諮詢進入困難階段的可能有很多種,常見的一些困難場景往往與諮詢師和求助者內心對於建立和保持關係的困難體驗有關。

難以進入工作狀態:

動力性心理諮詢的工作是建立在移情和反移情分析的基礎上的,這就要求諮訪雙方可以在工作過程中發生真正的情感接觸,但是,這對許多人來講是非常困難的。常常見到的情況是,在五十分鐘的訪談中,求助者可能花大量的時間來談他的生活中發生的瑣事,當諮詢師試圖去接觸諮訪關係時,求助者常常會迴應諮詢師“沒想法,沒感覺”,或者是“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對於求助者來講,他的這種體驗是真實的,但對於諮詢師來講,恰恰需要關注的就是這種沒感覺。這個沒有感覺背後,可能是非常強烈的阻抗:阻止諮詢師接受到他的內心世界,阻止他自己對諮詢師有情感上的聯絡,阻止自己某些情感在諮詢師面前浮現或表達出來等等。或者說,潛意識中的某些恐懼,讓他阻止自己與諮詢師建立起真實的,情感性的互動,這樣就可以阻止潛意識中害怕的那些內容發生。比如:如果我不需要我的諮詢師,那我就不怕被他拋棄;如果我不讓諮詢師看到我身上不好的地方,那諮詢師就不會懲罰我;如果我不對諮詢師發脾氣,那我就會被認為是好孩子,諮詢師就會喜歡我;如果我不接觸到我自己的某些情感,那我就不必重新體驗某些痛苦,等等等等。

這些阻止真實情感呈現的內容,就是阻抗。在諮詢工作中,我們通常需要先處理阻抗,即先要清理阻止建立真實關係的那些恐懼、擔憂等等,然後才有可能進一步工作,否則那些阻抗會牢固的挺立在那裡,阻擋諮訪雙方建立起真實的關係,阻擋諮詢過程的進一步探索。

迴避愛的情感:

愛與被愛,是我們每個人都在畢生追求的體驗,可是,對於早年有比較多創傷體驗的人來講,有時被愛成為了一件不可信的事情。所以,當他進入諮詢關係中,當他感受到在與諮詢師的關係中,出現了愛的需要,或是被愛的體驗時,他會變得非常焦慮。對於他來講,當他需要被愛的體驗時,他就會感覺自己變得非常需弱,因為他無法確定自己的需要是不是可以被滿足,而這個需弱的感覺可能會讓他變得非常恐懼,因為,如果他需要的愛又不能被滿足的話,就意味著他可能再度受傷,或是因為渴望獲得愛,而讓他犧牲太多自己的需要。所以,有時,當求助者體驗到與諮詢師的關係中出現了愛的體驗時,諮詢關係就會變得非常不穩定,為了抵禦幻想中“如果我需要愛的體驗,我就會變得虛弱,就會被傷害”的可能,他會潛意識中製造關係中的傷害,這在降低他內心焦慮的同時,也會破壞對諮詢關係的信任感,使諮詢無法在安全的關係體驗下進行真實的呈現。或者當他體驗到自己有愛的需要時,為了避免體驗到被諮詢師拒絕,或者幻想中,如果他需要愛的話,諮詢師就會拒絕他,就像他早年曾體驗過的那樣,這些“諮詢師不允許我需要愛”的幻想,就會帶領他將自己裝扮成不需要情感的“硬漢”,這個裝扮起來的形象其實是一個假性自體,這樣一個裝扮過的形象就會阻擋諮詢關係中雙方真實的接觸。

無法表達憤怒:

憤怒是一種帶給人強烈傷害感的情緒,很多人在成長過程中,自我的發展是受限的,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為了避免衝突場景的發生,常常會將自己的需要以及因為需要受挫而產生的憤怒隱藏起來,因為在他們的經驗裡,只有隱藏起來,才是安全的。這些被隱藏起來的憤怒,並沒有因為隱藏而消失,而是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存在於當事人的生活中,比如將憤怒轉向自身,比較典型的`發生抑鬱症、癌症等外顯的病症,或是變得挑剔、被動攻擊等,成為讓周圍人不舒服,從而破壞關係的狀態。

諮詢關係不同於社交關係的重要區別可能就在於對憤怒的處理:在諮詢過程中,諮詢師在共情的基礎上,常常會拒絕求助者的期待,這樣的處理,求助者的內心會因為這些受挫,而被激起強烈而複雜的情感。當憤怒的情感呈現時,就給了諮訪雙方接觸求助者內心憤怒的機會,如果在這樣的過程中,求助者再度壓抑他的憤怒,也可以在過程中因為憤怒的沒有呈現,而有機會去討論求助者內心是如何處理憤怒情緒的,他的憤怒是如何消失的。憤怒情緒的背後,是攻擊性,一個人格健全的人,是需要發展出攻擊性的。當一個人有能力表達他的攻擊性,又可以不被情緒控制,做出傷害性的事情時,這個人就已經進入人格成長的階段了。

但是處理憤怒情緒,對諮訪雙方來講,都是困難的,因為這個過程需要雙方都有足夠的對關係的信任,需要有足夠的心理空間消化代謝憤怒情緒所帶來的傷害感。面對求助者對憤怒的恐懼,有時候需要諮詢師冒一點險,去面質求助者在關係中的裝飾性內容,或是去提供給求助者一些挫敗性體驗,從而幫助他體驗到憤怒,在他體驗到之後,還要幫助他表達出來,而不是吞回去。之所以說有時是在冒險,是因為如果求助者內心早年創傷性體驗太強烈的話,這些挫敗性體驗可能會導致治療聯盟受損,嚴重的,還可能引起求助者見諸行動,比如激憤下的傷害行為,或是中斷治療等。所以,在處理憤怒的過程中,對諮詢師的考驗是非常強烈的:去處理,就要承受過程中的痛苦,不去處理,就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諮詢。

強烈見諸行動

求助於心理諮詢的人,往往成長中會有比較多的創傷性體驗,所以難免人格中會存在比較多的不健康部分。人格中不健康的成分越多,行為中破壞性的內容也就越多,承受焦慮的能力越弱,見諸行動的可能也就越大。對於強烈見諸行動的求助者,實際上是很難幫到他的。因為動力性的心理諮詢要求求助者有一定承受焦慮的能力,這樣才有機會去處理他內心複雜的情感,如果一有焦慮就見諸行動,他內心的焦慮降下來的同時,也失去了去接觸和處理深層情感的機會,而這些情感不處理,實際上是幫不到他的。

求助者的見諸行動有很多種

比如當憤怒的情感出現時,求助者中斷會談,逃離諮詢工作,這樣就使諮詢工作沒有機會去理解憤怒背後的期待,也就沒有機會去學習建設性的去處理憤怒情緒;再比如為了獲得特別對待,或是控制諮詢關係等等,在諮詢中不斷破壞諮詢設定,拖延交費、遲到、取消訪談並且拒絕交費等等,這些見諸行動使諮詢工作失去了工作框架,所以很難回到設定保護下的工作狀態,因為沒有了工作框架,也就失去了理解行為意義的參照系,這樣就很難幫助求助者發現他行為背後的意義了。

對於見諸行動的情況,通常是對見諸行動進行討論,對於嚴重見諸行動,以致難以保證分析工作進行的情況,諮詢師有權力拒絕求助者,也就是中止諮詢工作,因為這樣的情況,就算是繼續,也難有工作意義的。

控制與反控制:

有時候,諮詢會陷進諮訪雙主的權力競爭中。有時競爭很明顯,諮詢師想談某個方向,求助者想談另一個方向,這樣的競爭會讓雙方都對對方產生憤怒,這種情況的產生,可能與求助者早年與重要客體之間的權力競爭有關,即“只有你滿足我時,我才感覺是安全的”,所以求助才要努力爭奪話語權;或者是諮詢師自身的一些自戀性需要被喚醒,所以需要控制諮詢局面,而這部分需要被喚醒,往往也與求助者暗中投射過來的貶低性內容有關,這樣的投射性認同因為有強烈的情緒產生,是容易識別的。或者說,這樣有強烈情緒產生的諮詢過程其實是有大量工作素材呈現的,這些素材本身就可以幫助雙方理解移情關係中所呈現的內容背後的動力,這是諮詢師所期待的,雖然過程可能會讓雙方都不舒服。

有時候,控制是在暗中進行的,這樣識別起來就會很困難,而不識別出來,又會阻擋分析工作的深入。比如,當一個人非常害怕呈現出自己的真實自體,因為他擔心一旦被諮詢師看到真正的他自己時,諮詢師就會像他的重要客體那樣嫌棄他,於是他就會在諮詢中努力營造出他認為安全的模式出來,這種虛假的接觸是無法使諮詢深入的,但往往也會使諮詢師一頭霧水,因為看起來哪裡都很好,可就是諮詢工作進入停滯狀態,其實是求助者的恐懼在暗中控制了諮詢的程序,就像是捆住了諮詢師的身體,使諮詢師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處理動力性心理諮詢中的種種困難場景,雖然很折磨人,但其實也是有些章法可循的:在每個諮詢時段時,都是明裡在發生一些事情,暗裡也在發生一些事情。我們需要有能力讓自己的一部分注意力從明裡移到暗裡來,這樣就可以從表面上談到的故事,探索到暗中驅動的關係,有時候,也需要諮詢師做一些選擇,是跟著求助者的故事走,還是去揭開藉故事表達的意義,或者是催動這個故事出現的動力,或是講故事的方式背後的動力,或是這個故事此時此地出現的意義等。當然,有時我們去探索背後的這些內容是有難度的,因為很多的時候,求助者講故事的動力來自藉故事來回避掉此時此地與諮詢師真實的關係,所以,如果我們去與他討論背後的內容時,他可能會感覺被諮詢師忽略、控制等等,在這種情況下,就需要諮詢師評估求助者的自我功能,他有沒有能力去承受此時此地所出現的諮訪關係中的衝突狀況,如果能,此時就可能會是一個很好的觸發他情緒體驗的時機;如果評估他沒有承受的能力,那也不妨退後一步,先去共情他防禦背後的內容,然後再尋找處理的機會。

當然,在動力性的諮詢中,此時此地,諮詢師與求助者之間的真實互動,永遠是非常有價值的工作素材,幫助求助者學會利用此時此地,而不是迴避直面這種關係,是非常重要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