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星期六，單位的會議室，今年應屆畢業生面試會。簡歷入圍29名，實到21名。招聘方出席7人（中間有3人未堅持完畢），正副行領導，我，辦公室文祕，其餘三人為各經營單位負責人。
以前一直被面試，今兒首次作面試者，新鮮。心態完全不同後，產生許多感慨。
我們這種有招聘權力的分支機構，人事管理卻不很規範。管人事的，儘管沒有拍板權，卻掌握著篩選權，而且人事手續全歸他一手操辦。簡歷那麼多，行長們哪個有時間看，由辦公室遴選出一份清單。這裡頭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了。去年，就有一兩個學生進來的莫名其妙，既沒人遞條子給行長，面試也非常一般，進來時行長也不清楚。我在看辦公室人事遞來的清單，他在我耳邊不斷提醒某幾個人的名字。看學校和籍貫，大致可以揣摩出某些玄機。
其次，面試的時候，一般那學生介紹完自己後，行長會直接問誰推薦的。由推薦人背景的深淺可以先確定這批學生的命運。沒有背景的，就得靠自己學校的好壞、現場表現了。有幾個經營單位負責人很殷切到現場，後來我回過神，原來都來挺自己推薦的學生。甚至有替學生答問題的。
應聘學生沒幾個給我好印象。我納悶現在的小孩面試都不做基本準備，應聘單位的資訊都不瞭解。有個發改委推薦的小孩，說因為你們是上市銀行，所以資金如何雄厚，聲譽多麼好……我不耐煩打斷：上市銀行有五家，你為什麼選我們？居然張口結舌半天，一句話也沒答出來。其實有人推薦，我這問題是白問。過後，行長笑眯眯對我說：自打去年以來，我參加的面試中，這還是第一個被問住的'，而且是這麼簡單的問題。還有些小孩把自己在行裡的工作應該怎麼安排都一一規劃好了，倒似乎他是行長。
許多學校我幾乎聞所未聞。重點院校和一般學校的學生，差別還是比較明顯。浙江大學一個學行政管理的，蘭州大學一個學金融數學的，面試表現非常好，我認為素質比我們大部分中層幹部高許多，非常可能在工作中受壓制，人可能是留不住的。說白了這個廟太小。其實我認為他們應該到更好的地方去，但這話不能講。院校差別倒也罷了，家庭出身的差別其實尤為突出。這是我最感唏噓的。家庭有錢的，見過世面的，有社會關係的，一般見識要高些，不怵場面，能說會道，懂潛規則，比我世故多了。有個小孩，稅務系統推薦的，到我辦公室談話時，順手就把門帶上，一副賊兮兮姿態跟我悄悄話套近乎。
有個小孩靦腆老實，應答顯得不夠靈光。一問家庭是小鄉鎮的，家裡沒什麼關係，行長連問話興趣都沒有，眼皮也不抬叫下一個。其實這小孩實習很認真，進社群宣傳活動時，賣力，投入，別人不願做的髒活累活搶著幹，面試時西裝領帶一絲不苟。我非常替他惋惜。從他身上彷彿看到我少年時的某些影子。不過這個社會非常現實，我們不能怪面試人的草率和隨意，不能怪社會要求我們張牙舞爪，不能怪自己投胎沒投好，只有咬咬牙努力。我在心裡祝願他順利找到工作。每個人的發展道路不同，現在沒被這裡錄用對他說不定是好事，將來的發展不見得比這些人差。白領再高階，總歸替人打工，誰也不比誰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