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拖延症”成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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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3日晚上10時多,張博特意從家裡又回到公司,他要把那個拖了半個月的設計圖紙趕出來。“客戶已經催了幾次,明天就是deadline。”QQ上,他發了一個抓狂的表情。沒過一分鐘,這哥們聊起剛結束的CBA半決賽來。他從家裡趕過來加班,居然先看了一場比賽。

別讓“拖延症”成了“病”

沒有誰會否認張博是個才華橫溢的設計師。“就是磨嘰!拖延症重症患者!”他的大學同學、合夥人,龍崗一家室內裝飾公司的總經理劉子豪說,“不到最後時刻不會幹活,兩年裡活生生被他拖黃的專案就有三個。”

明明事情擺在眼前,而且舉手就可完成,卻總是拖著不辦———在生活節奏越來越快的今天,像張博一樣的拖延症卻像流感一樣日益蔓延。它到底是人類根深蒂固的本性,還是可以“治癒”的社會病?

網路時代的“感冒”

李洛是深圳大學研二的學生,最近他在自己的手機下了一款名叫“我要早睡”的APP。這是一個專門針對晚上捧著手機遲遲不睡的“夜貓子”們的軟體,用各種“凶殘”的措施強迫手機使用者早睡。

晚睡和拖延像是硬幣的兩面,記者的採訪物件,多是“早上起不來,晚上下不了線”。而且他們還幾乎都會提到幾年前網路上一個著名的帖子——《晚睡強迫症,其實真的有,醫學上叫“拖延症”》。

李洛說,他每天都在深夜12時以後才睡,“大部分時間在網上耗著,或是盯著手機一次一次刷微博、發微信、玩遊戲。”他說他的多數同學都這樣。調查顯示,超過六成的大學生晚上12時後才睡,有八成以上大學生認為自己存在拖延的症狀。李洛說,他有一次因一項第二天就要交的論文向同學求助,結果發現近一半人都跟自己一樣沒有完成。

這樣的生活工作狀況在職業相對自由的人群中尤其常見。

就像是網路時代的“感冒”一樣,雖不致命,卻無處不在。特別是在選擇和誘惑太多、碎片思維盛行的時代,拖延症更是家常便飯。高曉鬆說:“每次開啟跑步機決心鍛鍊減肥,就覺得應該先彈會兒琴,開啟琴又覺得光彈琴不寫歌浪費,於是開啟電腦;然後上網亂看個把小時;腦子被攪亂了,無法寫作,便上樓吃飯,吃完飯腦袋缺血,必須睡一覺,臨睡前安慰自己,雖然吃完了睡覺就會長肉,但是睡醒了會去跑步機上鍛鍊減肥……”

網路名人、“戰拖會”創始人高地清風說,“拖延症”遠不是個嚴格的學術用語,長久以來它都只是個“民間戲稱”。高地清風說:“在我看來,真正的‘拖延’,應該是那種後果消極、而又本可以避免的推遲行為。”

在心理學裡,有一名詞叫“延宕症”,或稱之為“拖延症”,它是一種“以推遲的方式逃避執行任務或做決定的一種特質或行為傾向,是一種自我阻礙和功能紊亂行為”。拖延現象已成為管理學研究者和心理學家研究的一個重要課題。國外調查顯示,20%的人認為自己是長期拖拉的人。

但是多數人並沒有意識到問題似乎越來越嚴重,國內的相關研究成果也較為欠缺。據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拖延心理學研究者之一的加拿大卡爾加里大學商業教授皮爾斯·斯蒂爾說,從1978年到2002年,承認自己受拖延症折磨的人的百分比是原來的四倍。在他看來,把拖延症視為當代重要問題並不為過。

拖延症的'成本高昂得令人吃驚。高地清風曾深受拖延症困擾,並因沒能在最後期限把申請材料湊齊,錯過了一次加拿大留學深造的機會。劉子豪和張博的設計公司因為拖延而黃的三個專案“不算前期費用,損失也在10萬元以上”。而在美國,相關的研究顯示,每年因為不能及時填寫報稅表浪費數億美元。哈佛經濟學家戴維·萊布森則證明,由於拖著沒有參加退休計劃,美國工人失去了大量本該領到的退休金。得青光眼的病人當中,有70%僅僅是因為沒按時滴眼藥水面臨失明危險。

苦惱又時髦的患者

心理諮詢教師、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張素珍說,在心理學上,“拖延症”並不是病,只是一種不良的行為習慣,是焦慮、強迫和抑鬱的症狀表現。有拖延傾向的人一般體現為目標不明確、時間控制能力差、對周圍事物不感興趣等。

網路上自稱“拖延症重病患者”的人越來越多,帶著些許苦惱,夾雜著些許時髦。拖延症這個400多年前已經出現的詞語,如今在國內迅速擴散流行,讓拖延一族找到了組織,甚至還有人寫了首《拖延症之歌》。

然而,廣大拖延症患者們嘴上嚷嚷著“我有病”,實際上並不把它當回事。大部分人其實不瞭解拖延症究竟是什麼、成因為何、有得治沒得治,更不會為此上醫院掛號求診。

型男“花花”也算得上一個資深的“拖拉機”了。還是3年前吧,他突發奇想要在孩子出生之前去學一門樂器,最後選了薩克斯管,花了幾千塊買來樂器。然後就去選老師,訂課程,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3月10日,抱著孩子在荔香公園散步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訴記者:“其實那年交完學費後就上了一堂課,因為一直不能完成老師佈置的作業,就一直沒去上第二節課。”

每個拖延症後面都有心酸又可笑的故事。去年,“花花”找到了一個“戰拖神器”,他在手機裡下了一個叫“誓友”的軟體,把學樂器這個大目標分解為,上課、練習音階、練習某首曲子等不同的小目標,分清主次一條條地在“誓友”以發誓的形式列出來。設定目標完成最終期限?尋求好友做目標最終監督人,並設定各種獎懲機制,完成誓言會受到大家的鼓舞和獎勵,相反,誓言失敗了就要接受大家的懲罰鄙視。“花花”說:“我被罰學過狗叫、請過大餐、在十字路口大喊‘我是蠢貨’,到後來也慢慢開始受到一些獎勵,到現在,我的薩克斯課程基本步入一個正常的學習軌道了。”

別指望意志力

深圳中學心理諮詢教師王新紅說,深圳學生的拖延現象並不嚴重,但也有同學注意到這個問題,偶爾會來諮詢相關知識,他們組織了一個以“戰拖”為主題的社團,“只有8個成員。”

深受拖延症困擾的高地清風創辦了民間組織“戰拖會”,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拖延症更像是感冒,這就意味著人人都會得。”他們期待幫助更多人“懂拖延,會戰拖”,現在“戰拖會”註冊成員,在以平均每天30人的數量迅速壯大,能輻射影響到近20萬人。由戰拖會發起,2011年起,每年5月15日是國內拖友們的“拖延節”。2011年5月~8月,戰拖會首屆拖延節的主題是“完成一件拖延已久的事情”,首屆拖延節開展“論文季”畢業論文大救援活動:從5月到8月,由戰拖會成員自願報名擔任“教練”,義務為10多名拖延畢業論文寫作的“困難戶”們提供線上鼓勵、每日督促和拖延諮詢,幫助他們順利完成論文並畢業。

戰勝拖延症當然是有技巧的。一個簡便而強大的技巧,就是除掉環境中誘發我們衝動天性的訊號,皮爾斯·斯蒂爾在他的著作《拖延心理學2》講到,“戰拖”技巧都是對付人的衝動性的,別指望意志力,根本就靠不住。

家住南山的張敏儀曾經也是一個飽受困擾拖延症患者,為了瞭解和戰勝自己“想象都有些後怕、無孔不入的”拖延,她自學考了一個心理諮詢師的證書。她告訴記者,拖延行為本身可能沒什麼大礙,它是否對你造成了困擾,才是判斷你是否需要在意甚至治療的依據。“該做的事沒做,會感到內疚,內疚的程度和頻率能反映拖延症的狀況,重度患者就像我當年一樣是日日活在內疚和自責中的。”張敏儀說,改善拖延症狀況的方法有很多,“我要早睡”軟體的原理類似於心理學上的“脫敏療法”,即用強制自己遠離的方式去除心癮。“誓友”這樣的社交軟體則屬於“社會支援”療法,通過團隊和彼此的契約達到一種互幫互助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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