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述隸書筆畫造型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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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年書法史,出現五大書體:篆(大、小篆)、隸、楷、行、草。而隸書是書法史上來之於民間,又廣泛流佈於民間、時間跨度最長的一種書體。
  隸書的上面是篆書,脫胎於小篆。因此,有經驗的書家稱,練隸書則應該練一練篆書。在篆書向隸書的漫長演化過程中,民間無名的書法家將之刪繁見簡,變圓為方。隸書到了秦代初見眉目,那就是書史上稱之為“秦隸”的。相傳創立秦隸的是當時級別低下的一位吏人叫程邈。
  秦隸帶有篆味,無雁尾狀的波磔。一直從秦亡、西漢興起,又到東漢的數百年演化,隸書才趨於完美。特點是出現蠶頭雁尾,結體更加嚴謹,風格獨具。比之於漢隸的許多裝飾線條來,有的老書家則更喜歡“天工出自然”的秦隸。
  而漢隸與秦吏不同,它筆勢左右開張,取橫勢,這與以後的行草書取縱勢呈鮮明的區別。字形扁方,每個字都有翩翩欲飛之態。結體上下緊密、向背分明,極盡變化之美;用筆或方中帶圓,或圓中見方,渾厚堅實。
  隸書其中一種是中宮收緊,四邊舒展,線條呈輻射狀,形體秀美飄逸。如《曹全碑》它的筆畫清秀,一般僅用“一分半”筆,遇主筆出現蠶頭雁尾才用二分或二分半筆。
  隸書的筆法,基本有四筆,(這比之於後來的楷法,如“永”字八法等,要相對簡單的)。一是平畫,狀如玉筷。兩端略方,前後勻圓;二是波畫:蠶頭雁尾,姿態很美。這也是千古隸書的基本特徵;三是折畫:即將兩種筆畫連線,但連寫時必須另起一筆;四是掠筆:向左下方順勢掠出,與右下伸展的捺相對應。
隸書很講究造型之美,如學書之人都曉得的法則:蠶不併頭、雁不雙飛。在一字中,凡是一筆主橫,可用蠶頭雁尾,其它橫畫均寫成平畫,起到烘雲托月的作用。
《曹全碑》是東漢隸書名碑,以風格秀麗多姿和結體勻整清麗著稱於世。由於此碑的藝術性突出,在漢碑中獨樹一幟,神采飛動,華麗秀美,因此為歷代的書法家所稱道,譽為神品;有“回眸一笑百媚生”之態。
書法是一個時代美學最集中的表現。 書法並不只是技巧,而是一種審美。 看線條的美、點捺之間的美、空白的美,進入純粹審美的陶醉,書法的藝術性才顯現出來。漢隸水平線條隸書的美——波磔與飛簷, 建立在“波磔”一根線條的悠揚流動, 如同漢民族建築以飛簷架構視覺最主要的美感印象。 書法史上有一個專有名詞“波磔”,用來形容隸書水平線條的飛揚律動,以及尾端筆勢揚起出鋒的美學。
  漢代視覺美學上的時代標誌漢代隸書,它更明顯地發展了水平線條的重要性。 漢字從篆書“破圓為方”成為隸書之後,方型漢字構成的兩個最主要因素就是“橫平”與“豎直”。而在竹簡上,“橫平”的重要性顯然遠遠超過“豎直”。
  從居延、敦煌出土的漢簡上的`筆勢來看,水平線條有時是垂直線條的兩倍或三倍。“豎直”線條也常因為毛筆筆鋒被纖維干擾,而不容易表現,因此,漢簡隸書裡的“豎直”線條常常刻意寫成彎曲狀態,以避免竹簡垂直纖維的破壞。
  毛筆與竹簡彼此找到一種互動關係,建立漢代隸書美學的獨特風格。
  漢代隸書不只確立了水平線條的重要性,也同時開始修飾、美化這一條水平線,形成“波磔”這一漢代視覺美學上獨特的時代標誌。
  “波磔”如同中國建築裡的“飛簷”——建築學者稱為“凹曲屋面”。利用往上升起的斗拱,把屋宇尾端拉長而且起翹,如同鳥飛翔時張開的翅翼,形成東方建築特有的飛簷美感。
  建築學者從遺址考證,漢代是形成“凹曲屋面”的時代。 因此,漢字隸書裡的水平“波磔”,與建築上同樣強調水平飛揚的“飛簷”,是同一個時間完成的時代美學特徵。
  漢代木結構飛簷建築影響到廣大的東亞地區,日本、韓國、越南、泰國的傳統建築,都可以觀察到不同程度的屋簷飛張起翹的現象。
  漢代書法美學影響下的建築,在兩千年間屋簷下一座一座斗拱,把水平屋簷拉長、拉遠,在尾端微微拉高起翹,如同漢代隸書的書寫者,手中的毛筆緩和地通過一絲一絲竹木纖維的障礙,完成流動飛揚漂亮的一條水平“波磔”。
  東方美學上對水平線移動的傳統,在隸書“波磔”、建築“飛簷”、戲劇“雲手”和“跑圓場”、漢代女子服飾中都能找到共同的印證。
  書法美學不一定只與繪畫有關,也許從建築、戲劇和服飾上更能相互理解。
  《詩經》裡有“作廟翼翼”的形容,巨大建築有飛張的屋宇,如同鳥翼飛揚,美學的印象在文學描述裡已經存在。
  如今在奈良法隆寺古建築群,或北京紫禁城建築群,一重一重橫向飛揚律動的飛簷,如波濤起伏,如鳥展翼,平行於地平線,對天有些微嚮往,這一條飛簷的線,常常就使人想起了漢簡上一條一條的美麗“波磔”。西安碑林的“曹全碑”,水平“波磔”連成字與字之間的橫向呼應,也讓人想起古建築的飛簷。
總之,隸書留給後人的不僅是一種書寫形式,更多的是它飄逸秀美的背後,那傳承千年的古老的漢代風韻、文化內涵、中華民族的勤勞、智慧以及那個時代的人文精神。今天的我們要臨習這千年的傳承,還要細細品味那個時代的創造精神,給我們的啟示。

論述隸書筆畫造型之美